一條大河的西北方向,有一片荒涼的土地,有一圈光禿禿的山,山下有一棟孤零零的石頭屋子,門前坐著一個孤零零的姑娘,她的手下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黑色的頭發像瀑布一樣的垂落,擋住了她的臉龐,但是眼眸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他一手拿鐵錘,一手拿鑿子,在一塊扁平的石塊上敲打,每一次打擊都堅定有力,動作流暢,專注,仿佛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帶來遠方陌生的氣息。那張清秀的麵龐抬起,才發現來了一個瘦弱的少年,身材細,衣衫破爛,雙眼卻異常明亮,透著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姑娘頓時就愣住了:一年了,沒有看到過第二個人。這個人從哪來的?他為什麼都能夠到這裏來,他來幹什麼?這是個什麼人呢?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呢,那少年突然加快了腳步,急匆匆地走過來,也似乎好不容易看見人一樣,走到姑娘的麵前,禮貌地鞠了一躬,用沙啞的聲音請求道:“請問,能給我一碗水嗎?”
看見少年滿臉塵土,疲憊不堪,卻又誠實忠厚的模樣,還是來向自己求助的,沒有危險性,姑娘放下心來,微微點頭,起身走進屋子,不一會兒,右手端著一碗清水,左手拿著一塊金黃的鍋巴走了出來,默默無語,遞給了對方。
小夥子接過水和鍋巴,眼中充滿了感謝,貪婪地喝著水,每一口都像甘露滋潤著他的心田,喝了兩口水,趕緊又把鍋巴塞在嘴裏。一口就咬掉了一半,嘎嘣嘎嘣的咬碎了,很快地吞下肚。
喝完水,吃完鍋巴以後,少年感到力量回到身體,又鞠了一躬,雙手遞上碗,充滿感激地說:“小姐,謝謝你,真的十分感謝。”
她接過碗,放在身後的一塊石頭上,又埋頭用錘子敲打著那一塊石頭的邊緣。
少年郎見她不說話,要走開,卻沒地方去,要留下來,也不知道幹什麼,隻好問:“你在幹什麼呀?”
“打墓碑。”她的聲音小得就跟蚊子哼一樣。
“誰的墓碑?”
“父親的……”姑娘細聲細氣地說著,垂下了腦袋,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到了那座墓碑上,打墓碑都是石匠的幹活,而石匠都是男人,小夥子見姑娘白白淨淨的,細眉俊眼的,人長得好,心腸也好,可是身上灰撲撲的,手上還有傷痕,真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能幫著幹什麼。
看著墓碑已經打好了呀,還在那裏打磨幹什麼?於是搓著手,結結巴巴地問:“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很對不起,我沒有錢付,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能幫我找個寫字的人嗎?”她終於說了個長句子。
“哦,寫什麼?我會寫字。”
姑娘直起腰來說,眼珠子突然放射出光芒:“墓碑已經做好了,刻上名字就行了,我不認得字,附近也找不到人……”
小夥子馬上就來了精神,說:“我行,拿筆來,拿紙來。”
“我這裏……什麼都沒有……”
一看這四周就這麼一棟小房子,從遠處看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附近也沒有人家,找人寫字還真不容易啊。趕緊聲稱,沒有毛筆不要緊,用她手裏的鑿子鏨子就行,在石板上寫幾個空心字,她把裏麵的石頭剔除,不就把字刻好了嗎?
姑娘感動得熱淚盈眶:“哎呀,總算等到貴人了,趕緊的,幫我寫字好吧?”
正好走累了,有個板凳坐下來也能歇歇腳。當然他不能泄氣,馬上就接過鏨子,坐在小板凳上,俯下身子,量好了距離,大致畫了幾個框子,問這樣大小是不是對?姑娘點頭說正好正好。
“請問,令尊大名……”
“什麼?”她有些茫然。
不會寫字也一定沒有讀過書,可能不懂我的意思。於是通俗一點問:“哦,我是說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他姓白,叫白永勝。”
漢字的音同字不同的有不少,擔心寫錯,在地上寫了三個字,牡丹點頭說就像這樣子。他就要在石板上畫的時候,姑娘說左邊,還要寫上她母親和她自己的名字。母親叫白張氏,自己叫白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