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冥從宮中回到國師府,已入夜。
煙兒替她放了洗浴水,便退出房門。
累了一天,這個時候正是她全身心放鬆自己的時候,牛油燈在紗幔之下幽幽吹掃著,冬日的風吹進,極是寒冷。
流月冥極快地解去外袍,露一層又一層的紗布。
流月冥無奈地看著緊緊綁著胸脯前的綿帶,無聲地苦笑。
天琕國年輕的大國師竟是個女的,這話傳出去,怕是無人相信。
活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國家裏,流月冥這樣做也是無可奈何,吹熄燈火,摸著黑將全身剝光,再將自己全身沉入浴桶中。
三年前來到這個異世開始,她一直都有這樣的習慣。為了安全起見,就算是洗浴也必須做到最安全起見,熄燈,就算有人不甚闖入,也無法從黑暗透過層層紗幔看到她。
閉息,傾聽,房外隱隱傳來腳步聲。
接著,不知道何人說了句什麼話,外邊的人沒問過她這個主人,便隨意推門而進。
“嘩!”
破水而出的聲音響切沉寂的夜,接著就是嗚嗚的冷風從外頭吹進。
踏門而進的人,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情不自禁頓步。
借著微弱的月色,可以看到紗幔掃過屏風,映著一個大浴桶。
來人,眯起雙眼,袖風忽地一掃,身後的門隨著他的勁力而合閉,諾大的屋內,刹時間伸手不見五指。
“哧!”
男人很隨意地彈指,隔著一道屏風的油燈再一次燃起。
男人看也沒看屏風後,隻是隨意地轉過柱後,坐在幾上,獨自煮著酒水,仿若自家!
突地品了一口酒後,透過那條大紅柱,淡漠一笑。
雖是淡雅的笑,可那內斂的氣息,卻讓人窺探出不凡的實力,這男人有其銳利的峰芒。
五官分明,俊美絕倫,一頭烏絲隨意的用一根黑色錦帶束著,兩道細長的眉狹飛入鬢,星目流轉間,像夜空的上弦月般皎潔,卻帶著冰冷無情……
一襲黑暗的錦衫,襯得肌膚勝雪,晶瑩剔透。
拿著酒水,挺拔的身姿慵懶的盤在軟榻上,華貴逼人,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讓人不敢小覷。
男人五官分明的俊臉微抬,霸氣與魄力盡顯,內斂的氣息,分明在告訴他人,這個男人骨子裏深藏著另一層實力,非他人可隨意窺探。
柱後的水聲一響,他眸光一暗,冷沉的聲音響起:“從不知,國師你還有此等喜好!”
“嘩啦!”是柱後人起身帶出來的水聲。
不知為何,聽著此水聲傳來,燕傾口有些幹,下意識地執杯大飲一口,微眯幽深黑瞳。
濕漉黑色發梢滴下的水珠穿過了鼻間,滑過闔起的唇線,最後落入下巴曲線……“答!”滴落在波動的浴水裏。
流月冥半斂著雙眸,微側視著被擋住的方向,紗幔擺動撩人。
年輕國師的聲音沉靜如水,溫潤中自有一股冰冷的沙啞:“我亦不知,王爺竟是有此愛好!王爺突來,請恕流某無法接迎!”
燕傾有一瞬間聽到這個聲音,想像著裏邊的情形,幾乎想要衝著破門而出,手下意識按著心窩,輕輕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裏邊的那位不是女人,無礙。
屏後傳來穿衣的聲音,因耳力過好,都沒有漏掉。
燕傾極力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無妨。”
流月冥拉過掛在牆邊的鈴線,散著發,摸了摸喉頭處的假喉節,揚著一抹溫潤的笑意走出,如春綻放的花。
這樣的年輕國師,也難怪天琕國的女人為她爭破了頭。
燕傾無意掃了一下她的喉間,皺眉,若非這男人象征,燕傾還真的懷疑此國師是女子!
門這時被兩婢推開,送上熱氣騰騰的點心,放在幾上,無聲再退出。
流月冥彈了彈衣袖,麵帶笑容跨步上前,坐在煮酒架另一端的軟榻上,任烏黑墨發垂掃,水珠滴落。
流月冥也不客氣地執過燕傾煮好的酒,抿了一小口,淡然開口:“不知王爺夜入國師府,所謂何事?”
放下酒具,流月冥問得直接了當。
燕傾瞟了下流月冥烏發上的珠水,身形未動,黑瞳挑起:“今日玉公主可找了國師。”
流月冥聞言,溫文而笑,這一笑如春花綻放,刺得燕傾眼睛生疼。
“原來王爺是為玉公主而來。”歪了歪頭,收住笑臉,眼中笑意卻未褪,“傳聞王爺十分疼愛玉公主,果真不假。”這不,為了那個公主,還特地親自踏入他最討厭的府門,可見這個男人真的疼極了他的小公主!
流月冥不過是剛成為國師不過兩三個月的事,而皇帝登基也是兩三個月,這三年來,她與這個攝政王交集的並不多,多數與燕離呆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