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煎急(9)(1 / 1)

大夫來診治言明,並沒有大礙,隻是氣虛體弱之症。因為少言正懷著孕,不宜用藥。所以開的,也多是滋補調養的方子。

近日,錦遠城中有流言風傳:齊家二爺攜款私逃。傳言繪聲繪色,而齊霍也無澄清的意思。少言臥病在床,本來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是齊雅特特找了她去當說客,希望她能幫忙勸說齊霍。

姑嫂間正說著話,齊霍從外麵回來,看見齊雅在房中,臉上雖掛著笑。眼底,卻似乎隱有薄怒之色。齊雅看見齊霍,微微顯得不自在,急急忙忙找了旁的事,推托離開了房間。

齊霍走近少言床邊坐下:“你身子不好。我打算明日送你去邵彌山上靜養,如何?”

少言抬頭看齊霍,他坐在床邊,雙手抵在雙膝上,頭微微垂著,雙眉緊鎖。

少言心頭一澀:“嗯。”

到了第二日,齊霍便吩咐管家鄒重送了少言上山。

齊老夫人早些時候,已得了訊息,早早兒地便在山道上來接。看汽車裏並沒有齊霍,自是格外的失望,少言看在眼中,不知如何安慰,遂假裝不曾發現。

卻說少言在邵彌山上修養了近兩個月,病好了,身子也日漸豐腴起來。齊霍時有派人上山送東西探望,這日,齊霍從山下帶來一個人,令少言格外的喜出望外。

邊少言得知姐姐在山中靜養,早就想來探望,隻是苦於齊霍阻攔,直到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準許。二人上來的時候,少言正陪著齊老夫人在後院裏曬太陽。天氣晴好,呼呼的風聲,吹的山林裏的樹葉子沙沙作響。姐弟倆許久未見,俱是十分的開心。

齊霍僵僵地站在門樓邊,隔了許久,終於朝著齊老夫人喊了一聲:“母親。”

少言雖不甚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母子二人間的關係突然地,這般僵持。但平日同齊老夫人的交談中,知道,她甚是在意這個兒子。遂輕笑著拉過弟弟:“少賢,姐姐最近養了一株蘭花。甚是好看,姐姐帶你去瞧瞧。”

邊少賢也是有眼色的,看那母子間的神色。急忙點頭應允,扶著少言,姐弟倆便出了後院。

少言是真的有養蘭花。隨齊老夫人在山中靜養的這段時日,少言確有學到不少東西。陪著齊老夫人練字,種花,聽戲,下棋……。少言才知道,原來,女子在家中。除了相夫教子,料理家務,其實還有許多的事情可做。

姐弟倆站在花盆子前麵,邊少賢開始還十分認真的瞧了一會兒的花。到後麵,臉上的神色漸至嚴肅起來:“姐姐,聽說姐夫續弦,娶的還是個戲子。”

“你怎麼知道?”少言一愣,阮芳菲已死。竟還有人,去言說一個已死之人的是非。

“城中都這麼傳!姐夫也沒有出言辯解。”邊少言微微替少言不平。

“她已經死了。”少言拿著棉布,小心的擦拭著蘭葉上的灰塵。同樣是山中的蘭花,但因為被她移植來了這裏,對待上,便不同了。

人與花比起來,又何嚐不是如此。

“是真的。”邊少賢的聲音徒然增大。

“她已經死了。”少言的心裏,突然很為阮芳菲感到難過。那個女子,為了齊霍而死,死後雖是得了這樣一個名分,卻還要遭人編排。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傻,輕易就讓那女子……”邊少賢喋喋不休的說,在他覺得,少言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她已經死了。”少言豁然轉過頭來,看向弟弟。手上用了力,蘭花的一根莖葉,被生生撕裂了開。

“姐姐……”少賢霎時停住了話語,喃喃自語地看向姐姐。他沒想到,姐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姐弟倆俱是長久靜默的站在窗前,長久對持。

隔著一扇木門,齊霍正站在門外。

山林中的日光斜斜地灑在門邊,齊霍的影子被拖地極長。他心裏有個地方,一點點兒的崩陷。門內的那個妻子,他一直都不懂她。娶芳菲時,她並沒有不答應,她甚至一手包辦了婚禮。

但,對於他,對於芳菲,對於他們的關係,她到底是怎樣想的。他一直都不知道,也不敢去問。

有大片的烏雲飄過,天空瞬間陰沉,呼呼的風聲,吹的二樓的窗戶啪啪作響。山林頃刻黑沉,似是透不進一絲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