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言能夠從齊霍的眼中,明白的讀到,他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他滿眼滿嘴的都是不屑。少言的心裏對著齊霍,突生出了微的憎惡之心。
為了爭權奪利,這個人,可以對自己的至親叔伯下那般狠手。自已雖與他成婚一年多,他卻似乎曾未信任過她。
“齊霍,你我夫妻一年多,在你眼中我便是這樣子的人?”少言問出這句話,眼眶微微濕潤。
齊霍嘴角微動,並不曾講話。
過了良久,少言淡淡地開口:“杜姨娘生了小弟弟,家裏早就打發了人要我回去瞧一瞧。這幾日正好得閑,我回家一趟,你在府裏好好養傷。”
少言說著話,便轉身移步出了門去。
齊霍坐在那裏,手中小茶杯的茶水早已徹冷。
過了半響,“砰。”一聲碎響,小茶杯終是摔在了地上,茶瓷四濺。
少言從屋子裏出來,隻見阿桃正站在門邊。看見少言臉上露出怯怯地顏色。
少言站在院中,並沒有離開。
院子裏,兩棵法國梧桐在夜色中,安靜森然的立著。一輪淺月在樹葉間隙裏,隱隱顯出輪廓。屋子裏自那一聲脆響之後,再無動靜。少言在樹下站的久了,雙腿有些發麻,便要舉步朝院外去。身後阿桃看見,急忙緊隨。
“你留在這裏好好照顧姑爺。”少言臉上淡淡地吩咐道。
“小姐……是。”阿桃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答應。
少言邁著步子,緩緩朝院子外麵去。好在到了夜間,齊府上下各處都會掛羊角燈,她一路走來,也並不狼狽難行。許是白日裏被齊老夫人回山上,齊霍鬧將了大半響,沿路並見到的下人不過一兩個。
到了大門處,門房廖大爺正窩在門邊的犄角處打盹兒。
朱紅的大門則是微開著,想來,是有人剛剛偷溜出去了。
少言猶豫了片刻,輕聲啟開朱紅大門,步出門外。
身已站在齊府門外的牌匾下,少言的心裏卻還有一絲恍惚。她竟出來了,剛剛當她與齊霍說,想要家去的那一刻,她的心裏是真的極想離開齊霍,哪怕是短暫的。
他不理解齊霍的所想,不知曉他的喜惡,齊霍也不給她理解的機會。
步下三級石階,抬頭,月亮高高的懸在中天,與她剛剛在院中看到的淺淡之姿全不一樣。夜裏的涼風拂麵而來,將頰邊的碎發吹的亂了。
涼夜裏,似有熟悉的吆喝聲從風中隱隱傳來。
少言倏爾一笑,既已如此放肆了,何妨徹底放肆一回呢!淺淡月光中,少言邁開步子,朝著齊府外的珞珈路上去。
時辰已不早,珞珈路上的店鋪多已打烊。沒了小商小販的攤位,老舊的青石板路麵,似乎也變得寬闊了許多。有酒肆茶館的店鋪為招攬生意,外掛了署名的燈籠。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懸在店鋪外翹起的屋脊下,在夜色中透出亮光,格外熱鬧與醒目。
少言靜靜走在這寂寥無人的老街上,也並不覺得十分的害怕。走著走著,到了一處店鋪前,腳上的步子不由的停滯下來。
木梳店,簡單明了的三個字。
招牌字跡老舊窄小,月光下,已很難將三個字分辨的清楚。
少言立在店鋪前,靜靜地仰望正前方那三個簡單明了的招牌字。如果,人的心思也如這間店的招牌一般簡潔明了,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