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小姐，說到底，還是我家二弟的不是。明明約好了，卻臨時有事來不了。你若是不疼快，改名明兒讓我二弟專程來給你賠禮道歉。”少言沒想到，剛剛才被戚嫣搶白的麵紅耳熱的袁少奶奶又再度開口。
袁少奶奶邊說著話，起身將自己近前的酒杯滿上酒，端起來一飲而進：“這夥計看著實在可憐的緊。若是經這開水一燙，隻怕十天半月上不了工。給我一份薄麵，還是算了吧！”
少言聽完袁少夫人這一番話，漸明白了邊少圓不疼快的原因。
在戚嫣，自然是還想結袁家這門親的。
猶站在邊少圓身側的戚嫣，微不可察的輕扯了一下邊少圓的衣袖。臉上笑微微地迎向袁少奶奶：“袁少奶奶說哪裏話，我們少圓哪裏會那樣做，她隻是跟小夥計鬧著玩兒呢！”
“少圓，你說對不對？”
邊少圓的臉上微僵，嘴角微動了一下：“母親說的是，我怎麼會跟一個夥計一般見識呢？”
夥計似乎有所顧慮，顯得幾分焦慮：“小姐，小姐您燙我吧！小人受得住。”
邊少圓的臉上，頓顯得格外難看。
“夫人小姐大人大量，我下去後定當好好教訓教這小子。”老板是很機警的人，得了這一句，笑嗬嗬地一手遞溜起小夥計的衣領子，便出了包廂去。
這頓飯，再起筷吃下去。空氣中似乎總是隱隱摻著異樣的不順暢，邊少圓率先放下筷子，言說已吃飽，僵持的氣氛仿佛一下子鬆懈下來。
下樓的時候，樓下已不複先前的熱鬧嘈雜，戲台上也無表演者。有夥計正在收拾一張桌子上的碗碟。領桌，有獨身男子獨斟獨飲。
少言不經意望去，腳下禁不住一頓。
身後，有戚嫣正跟隨下樓。看見少言腳步突頓，神色也有變：“怎麼了？”
“沒什麼。”少言撇開目光，故作鎮定應對。
三人出來如意齋，天色尚早。戚嫣提議再去逛街，少圓與袁少奶奶紛紛推辭。一個說還要趕回學校，一個急著歸家。戚嫣擔心少圓去學校時間太晚，將家用的汽車讓出給少圓用。袁少奶奶自有袁家的司機來接。
少言與戚嫣站在如意齋外，一起目送兩輛汽車絕塵而去。
“少言，我知道新百貨又新進了一批新款大衣，你要不要去看看？”戚嫣不放棄，繼續邀請少言。
少言心裏還在記掛著另一樁事，自是不想去：“二娘，我身上不是太舒服，想早些回家休息。要不，您自己過去逛逛，選一兩件，回來花的錢算我的。”
戚嫣聽見少言這般說，自是笑容燦燦。但還要故作一下樣子：“你既是身上不舒服，我還是早些陪你歸家去吧！衣服改天再逛！”
難見戚嫣竟肯如此體貼的敷衍自己，少言微微一笑：“您去吧！我沒什麼大礙。”
看見戚嫣的黃包車離開來如意齋很遠，少言這才轉身重新進去。
一樓大廳裏賓客稀落。
少言一眼掃去，尋先前發生爭執的那一桌。那張桌子已被店裏的夥計收拾幹淨，包括那旁邊的桌子，亦是空空如也。
少言猶不甘心，大廳裏還有看不見的死角。
她疾步在大廳裏四處查看。
“齊少夫人，你在找什麼？”斜角靠窗的位置上，一男子一身家常衣衫，站在背光裏，朝著少言輕笑招手。
少言看見背光裏笑容燦爛的袁繼昌，禁不住也笑了起來。
“你果真是在這裏的。”少言邊說著話，邊近到袁繼昌身前。
袁繼昌看著這樣親靜自然的少言，心裏頓然自慰，看來這一趟是來對來。大嫂與他提起邊家三小姐，他原是不在意的。大嫂滿腹勸說的話，隻這幾句他真真兒地上了心：“是齊府少夫人的妹妹呢，齊少夫人你是見過的，這個妹妹比姐姐差不到哪裏去。”
他就想，能遇到一個相似的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