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輕緩的步近少言床邊，點亮房中燭火。火光下，少言臉龐緋紅，睡顏恬靜柔弱如嬰孩。
齊霍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少言的臉龐。
睡夢中的少言微微蹙眉：“走開。”
齊霍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揚。
“你來的倒是快。”有人影自房門框，傾瀉映照進房間。
“今天叨擾你們了。”齊霍收回手，轉身看向門邊立著的蔣正康。
蔣正康身形微不自在一動：“叨擾說不上，你先出來，我有事要與你談。”
難得見到蔣正康這般樣子，齊霍微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提了羊角燈，跟隨著蔣正康步出了房間。
院子敞闊，中間擺著大大的水缸，用以積水與飼養金魚。
齊霍出來的時候，蔣正康正站在水缸旁，背身而立。
“大哥，我說了。”蔣正康肩膀挺直，昏黃光亮下，顯得異常僵硬。
“說？說……什麼了？”齊霍心中一跳，頓有不好的預感。在齊霍的印象裏，蔣正康的年歲雖是比自己還小，但少年老成。又加之天資聰穎，行事作為老成周全。今晚這般情態，卻是曾未有過，又聞見其說這般古怪的話，心裏頓然生出了十二分的不安來。
“正言，你與正言的事。”蔣正康轉過臉，神色間幾分歉疚。
“啪。”羊角燈跌落到地上，院子頓時陷入一片黑寂。
“你……你說什麼。”齊霍未曾察覺自己的聲音有多冷厲。
“我說……”
“砰。”蔣正康的聲音被一記重拳打斷。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告訴少言。”在齊霍認為，那一****與蔣正康的對談，蔣正康已是默認了會替他保守秘密。沒了燭火的院子，一片黑森。他的心在這一刻，仿佛也跟著陷入了黑際無崖的靜默深淵。
齊霍近似瘋狂的對著蔣正康，拳腳相加。
是誰的身體碰觸到了水缸，水聲四濺。齊霍猛然拽住蔣正康的衣領，將其頭部按入水中。
一分鍾，兩分鍾……瘋狂的恨意，令齊霍幾乎想要蔣正康去死，他遲遲不肯鬆手，麵孔長久被浸泡在水中的蔣正康，終於支持不住。開始掙紮，水花四濺。
“齊霍，你瘋了嗎？快放開他。”一個身影，從院外急速奔來，摔掉手裏的羊角燈，拉扯齊霍的手臂。
“嘩。”終於，趙雅衣拉開了齊霍，蔣正康得以自水缸裏抬起頭來。
不知是不是趙雅衣的力道太大，或是按壓蔣正康已花費了齊霍所有的力氣。鬆開蔣正康之後，他整個人頓時栽倒在濕漉的地上，也不起身，隻喘息地坐在那裏。
趙雅衣也顧不得其它，急忙去查看蔣正康的情狀。
畢竟秋日深夜，經冷水一番浸淋，蔣正康整個人都禁不住微微在抖。亮光下，臉色猶還顯得幾分慘白。
趙雅衣四下裏尋，未曾找到幹淨合適，替蔣正康擦拭的東西。遂脫了身上的毛衣外套，替蔣正康胡亂擦拭。羊角燈倒在地上，火光未滅，光線時亮時暗。齊霍靜靜坐在這明滅之間，心，比之這秋夜涼水更涼。
“是……是我不對，但總是這樣瞞著少言，我總覺得心下難安。”許是太冷，蔣正康說話時，牙齒禁不住打顫。
“嗬！這下子你安了吧！”齊霍哼笑了一聲，滿語譏諷之意。
蔣正康頭微垂：“三弟隻能是對不住大哥了。”
“齊大哥，你不想想，蔣大哥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與少夫人說那些往事？”旁邊趙雅衣聞見二人對話，大略猜出事情緣由。將已半濕的小毛衣拽在手中，臉上微有薄怒之色。
齊霍神色微頓，腦中一番思索：“難道是因為前幾日，傳聞我納妾之事？”
“我想蔣大哥是覺得，你既已打算另娶新人，何必將少夫人拘在身邊，委屈了她。”趙雅衣聲音輕緩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