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齊霍陪著齊老夫人過齊霍的院子裏來。
院子裏一片靜默,半點人聲也無。齊霍心頭一急,也顧不得齊老夫人還在,率先推開門,大步朝屋子裏去。
房中,兩隻藤製箱子擱在桌上,少言與阿桃正在收拾。
齊霍臉色大變。
齊老夫人倒是一臉的笑意盈盈:“這良媽的嘴可真是越發的不牢靠了,我這幾日身子不大舒服,才剛剛說想少言陪我去山中住一陣子,這麼塊就巴巴地來知會了。”
少言看見齊老夫人進門,早已忘記收拾,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聞見她這般言語,更覺得是措手不及:“母親。”
齊老夫人走近少言,將她的手裹住:“少言不願意陪我這老太婆去山中住一段兒?”
“不是。”少言顯得幾分為難,她實在難於啟口,在齊老夫人麵前解釋她與齊霍之間種種:“隻是……。”
“那就好,我看你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為免霍兒舍不得媳婦兒,我們下午就上山上去吧!”齊老夫人朗笑開口。
少言啞然,齊老夫人行事素來有條有理,何曾這般小孩子行徑,說風即雨。
這一整個上午,眼見著府裏的丫鬟傭人們庭前院後的忙碌。少言幾次欲與齊老夫人說,不想與之同去山中,話到嘴邊,到底不敢出口。直到上車前,少言的腦中都是一片恍惚錯亂。
齊霍這一天也不曾出府,一步不離的陪在齊老夫人與少言身邊。
將少言送上車時,他望著少言欲言又止。最後,倒是被齊老夫人喚了過去,母子二人言語了一番,齊老夫人多不過一些言語叮囑。齊霍緊緊抓著母親的手,隻顧點頭。
齊老夫人伸手,撫摸齊霍頭上烏發,微笑道:“不要擔心,母親會好好照顧你媳婦兒的。”
齊霍臉上露出慚愧之色:“辛苦母親了,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為免太晚抵達山中,齊霍與齊老夫人並未過多言語,大略交代完,汽車便駛離齊府一路朝著邵彌山上開去。臨別之際,少言則隻是一味低頭縮坐在車中。汽車駛離鬧區,四野一片靜寂,也襯的車廂裏靜寂非常。
少言心中滿懷疑慮,怎麼會這樣湊巧,自己剛剛醉酒歸來。母親便尋上門來要自己陪同去山中。悄悄打量身側齊老夫人,睡容靜宜安然。上車後,齊老夫人與少言說了大半響的話,言語間,並無透露知曉少言與齊霍之事。後來推說身上乏力,便靠在車中座椅上獨自睡去,此刻,正睡的香甜。
在齊府這近一年有餘,少言知曉齊霍與自己在老夫人心中的重要所在。她實在害怕說錯了話,令齊老夫人傷心。但此時此刻,她對著齊霍確實是充滿了怨恨,無法相對的。
她滿心煩躁,不知前路該何去何從,但這一段時間,注定是要好好的呆在齊老夫人身邊,做乖順的兒媳。這樣想著,心情倒是不知覺漸漸平息了下來。
山中日短,少言每日陪在齊老夫人身旁,閑聊,下棋,看書,插花……。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懷孕的那些時日,齊霍並不曾到山中探望,隻是派了下人送來新鮮瓜果,海鮮吃食。同隨而來的,還有齊霍寫給少言的信。
齊霍的信很短,有時候是一句詩,有時候是一句話。開始的時候少言不看,擱在一旁,後來日子久了,加之齊老夫人在一旁問,少言便不得不拆開來看了。
“少言妻,求原諒。”——夫齊霍敬上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
齊霍的字跡少言認識,這每一封,都是出自齊霍之手。
期間,齊霍有寫信提及邊少圓已經找到,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人消瘦了許多,在邊鎮江的一再逼問下,終於承認,自己先前並沒有懷孕。隻是花錢請了一個大夫,幫忙作假。少言看完心中無瀾,命下人將信收到一旁。
少言不回信,但每隔幾日,總還是會有下人送吃食順帶信上來。那廚房裏的師傅終於忍不住抱怨:“少爺再派人朝上麵送東西,廚房裏隻怕都沒地兒擺了。”
齊老夫人卻是不以為意:“難得他有這份心,將那些吃不完的。挑一些好的,派送到附近的幾家別墅去。”
少言愕然。
這日,齊老夫人與良媽去附近的一家別墅訪友,少言獨自在家中。正在房中看書,聽見外麵有說話聲,少言還以為是齊霍又派人上山送信來了。心裏一陣緊張,明知送信的下人不會上來樓上,還是禁不住正襟危坐起來。
“咚咚咚。”上樓聲響起。
隔不一會兒,便有別墅裏的管家來敲門:“少夫人,袁家二少爺求見,您要不要見?”
少言一愣,袁繼昌?他怎麼會尋來這裏?少言立時想到了表哥祝西安。
放下書整整衣衫,少言急忙與管家道:“你先招呼著,我緩會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