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言這一覺睡的熟實,醒來時,隻覺得手掌沉重異常。半夢半醒中抬起手掌,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猝然映入眼簾。
“呀!”少言禁不住低呼出聲。
“別怕,別怕,是我。”齊霍握住少言的手又緊了幾分。
眼前的齊霍滿麵倦容,卻又是一瞬不瞬專注的盯著自己。仿佛是害怕,如果不盯牢自己便會消失不見。少言這樣想著,腦子憶起什麼,突然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滿眼驚恐的盯著齊霍,人亦是往被子裏縮了縮。
眼前,熟悉的帳幔。身下,熟悉的木床,她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怎麼會在這裏?”少言的聲音悶悶地自秋被裏傳出。
齊霍心頭一震,不忍看見少言再有其他的反應。急忙起身,道:“這是你的家,你自然是在這裏的。你睡了這麼久,滴水未進,我去廚房吩咐廖姐送些早飯過來。”
“我不要待在這裏,這……這不是我的家。”少言的聲音慢慢低緩下來。
齊霍腳步不停,仿佛未聽見一樣。轉過屏風,“咯吱”打開房門,徑直離去。
宿醉後,頭上還有陣陣沉痛。少言勉強自床上坐起,極目四望,房間裏沒有點燈烏沉沉一片。她使力自床上坐起,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再想下床,一個不注意竟從床上翻落了下來。
這是老式的木架床,床身本就有些高。從上麵摔下來渾身泛疼,具體說是哪裏疼又說不上來。疼的狠了,少言禁不住眼淚直落。再沒了力氣站起,便隻得靜默默地坐在冰冷的地麵上。
齊霍端了薑湯進來,看見少言坐在地上,微頓了半響:“怎麼在地上坐著。”
少言抬起頭,眼中帶淚。
齊霍頓時慌神,急忙放下手中瓷碗,過去相攜。
少言微掙紮,到底還是順遂了齊霍,由他抱著自己到了床上。
“這才出去一會兒,怎麼做到地上去了,是要拿什麼東西嗎?”齊霍的語氣,半無責備之意,滿滿關切之情。
少言現在隻要對著齊霍,滿心滿腦子都是蔣正康所說,自己與正言表姐極為相像之語。那裏還見的到其他。
她淡漠望著齊霍,並不言語。
齊霍仿佛沒看見一般,轉身去拿桌上的薑湯,遞到少言麵前:“廖姐煮了好些薑湯,先喝些暖暖胃。”隻字不提少言醉酒之事。
少言看也不看那薑湯,眼睛直直的盯著齊霍:“你打算一直把我當成是她,騙我,騙自己到什麼時候,這樣過一輩子?你不問一問,我可曾願意?”
齊霍端著薑湯的瓷碗一抖,一撮兒薑湯從碗中傾出,他的手還是直伸著:“你先喝湯。”
少言急切的奪過瓷碗,也顧不得薑湯是否是燙口的。大口大口地喝起來,淡黃色的湯水自嘴角溢出,低落在淺色的被上,瞬間暈開。
齊霍的臉色,卻是愈見凝重。
“我喝完了。”少言將瓷碗反扣,送到齊霍麵前。
齊霍輕不可察地微歎了一口氣:“少言,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
“周全?你是想騙的更長久一些?”少言強忍住心中怒意淒然一笑,才未將手中瓷碗摔向齊霍麵門。
齊霍臉色微發急,朝著少言床邊緊走幾步:“少言,不是你想的那般樣子。”他想解釋一些什麼,可是似乎又無從說起,難以啟口。
“齊霍,時至今日,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少言心中悲憤交加,“哐。”她使了狠力,猛地將手中瓷碗摔到地上,製住了齊霍的腳步。
在少言覺得,齊霍是如何果斷的一個人,是與不是?在他都可言說的分明。今日卻是這般猶豫不定,言辭閃爍。心裏頓時更做實了,齊霍娶她,自始至終都是借彼念此。自己從頭至尾,徹徹底底做了一會糊裏糊塗的替身,少言的心中豈會無恨。
自幼,母親是如何的生活,她全看在眼裏。曾下定決心,絕不會步母親後塵,可眼前境況,齊霍之與自己,比之父親待母親,顯見更不堪非常。
眼前的這個人,曾經待自己百般的好,都是假的。是待給另一個人的,叫她情何以堪。
剛剛醒來,這會子又使力摔碗,少言隻覺的身上綿軟,頭上暈眩,急忙扶住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