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言。”齊霍疾呼，要上前相扶。
“你不要過來。”少言以手抱頭，連連朝床後退卻。
齊霍眼見少言這樣驚恐的模樣，隻得將腳步停下：“好好，我不過來。”
房間裏的光線慢慢透亮，房門外又下人來回走動的聲音。似乎是聽見裏麵的吵鬧聲漸停，敲門聲猶豫響起，接著是院子裏趙媽的聲音：“少爺，老夫人托良媽過來，說要您與少夫人陪她一起去吃早飯。”
齊霍眉頭蹙起，母親那邊隻怕已得了消息：“知道了，我們緩會兒過去。”
門外的趙媽答應了一聲，與那良媽說了幾句什麼，便聽見腳步遠去的聲音。
齊霍看了看躲在被子裏一動不動的少言良久，略思索，對著門外問：“阿桃可在外麵？”
“在。”
“你先進來吧！”
阿桃得了準許，自然是極快的進了屋中。她看見齊霍與少言的模樣，也是微微一愣，但到底是見過些世麵的，遂隻假作不知低眉順目的立在一旁。
“我過去母親那裏，你在屋子裏好好照顧少夫人。”齊霍看一眼猶還縮坐在床內一角的少言，沉聲吩咐阿桃道。
“是。”阿桃自然是連聲答應。
“姑爺。”眼見齊霍的身影已轉過屏風，阿桃突然出聲喊道。
齊霍回頭。
“您……您要不要先換一身衣裳？”
齊霍低頭檢查身上衣衫。
他素來衣食講究，這會子，一身錦衣皺褶滿衫，下擺處沾上了泥垢，已見幹涸，硬殼一樣沾在上麵。若是在平日，隻怕是早就發現，一刻都不願穿在身上。隻是，此番因為少言的事，竟是經由了旁人的提醒才察覺。
齊霍輕不可察的苦笑了一聲：“嗯，是當換一換。”
待換好幹淨衣衫去到齊老夫人那裏，齊老夫人那邊的早飯已上桌，正做著正位上等著齊霍。
“你媳婦兒呢？”齊老夫人打量齊霍身後，沒看見少言，張口便問。
“她身上不大舒服，我讓他在屋裏歇著了。”齊霍狀似無意的說道。
齊老夫人不動聲色：“我們先吃吧！”
“是。”
桌上杯盞輕碰，齊老夫人早飯用的很少，便放了筷，靜坐望著齊霍吃。
“吃的可好好？”待齊霍停了筷，齊老夫人輕問道。
“嗯。”齊霍微點頭，今日的母親與往日大不相同。
“你悔嗎？”
齊霍微愣，看向母親。
“今日的粥裏，廚房灑了芥菜末，你從來半絲都不沾那個，連聞見味都會皺眉。”齊老夫人微歎息。
齊霍的頭微垂，這些日子，他與少言連番別扭不休。母親那裏早已是一片清明，隻是假作不知罷了。
“母親，你給我時間，我會把一切規整妥當。”
“你打算怎麼做？”齊老夫人淡淡以對。
齊霍沉默。
“你回來這幾年，確實將家裏的生意打理的很好。但家事上，還是尚有缺漏。你二叔，你的大姐和妹妹，甚至少言。你的性子本就冷，做了這幾年生意，越發……哎！”齊老夫人話中的失望之意，齊霍並不是不曾聽到。
“既然蔣姑娘的事，你對著母親已心存了疙瘩，也不妨礙我再替你做一會主”
“母親，我自己會……”齊霍猛然抬頭，滿眼倔強之色。
“你會，你會什麼？你是我的兒子，我豈會不知道你。”齊老夫人瞪一眼齊霍：“你先聽我說完，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少言這個兒媳我是要定的。這些日子，小雅與軍部那邊鬧的越發的狠了，我待在家裏，那邊隻怕會以為是我們在背後策謀。我需回山中避一避，若是有個萬一，也好替那丫頭收場。我想將少言帶在身邊回山中，你可答應？”
齊霍聽見齊老夫人這一番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一顆心頓然放鬆了下來，起身離席，朝著齊老夫人叩拜道：“兒子謝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