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兩朵花,其中一朵是傻瓜,癡癡傻傻撿石子兒,撿了石子兒嘴裏塞,一口泥一口石,傻子笑得眼彎彎。”
一群稚童一邊唱一邊笑,時不時還撿起地上的石子兒朝那女子丟去,“傻花傻花,吃石子兒了,石子兒可好吃了。”
那石子兒眼看著就要砸向女子的額角,卻被她抬手接下,她仰起頭,環顧四周,孩童隻以為是她運氣好,有更多的石頭向著她砸過來,女子歪了歪腦袋,那雙金瞳中掠過一道冷芒。
眾人齊刷刷打了個寒顫。
然而也隻有那麼一瞬似是寒冬降臨,一息過後,盛夏依舊。
而女子卻險些要昏厥過去,她撐著身子起身,跌跌撞撞揮開圍著她轉圈的孩童,不料其中一個鬧得最凶的孩子竟是直接被她拍飛了去,癱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聲尖銳刺耳,女子轉身回眸,琉璃一般的金瞳中掠過明晃晃的殺意,奈何心念才起,人竟是原地嘔出一大灘鮮血,昏厥倒地。
這下好了,也沒人哭了,幾個孩子麵麵相覷,最後倉皇而逃。
恍惚間隻聽見邊上又是一群人吵吵嚷嚷,說著叫人聽不懂的話。
“誰讓你放二小姐出去的?!”
“出去就出去唄,左右死不了,老爺,您那麼著急上火做什麼?”
花榮“哎呀”一聲,語氣倒是沒像之前那麼衝了,“你懂什麼,道門將開,讓這丫頭出去,衝撞了諸多道君該如何是好?”
“哼。”楊蘇雪軟綿綿輕哼,語帶不忿,“我看你還是怕怡兒不是福光之女,還對這癡兒心存希冀,可怡兒已然入了道門,且是極等靈光,如此還不能證明我怡兒就是那道君說過的福光之女嗎?!”
花榮沉默一瞬,“到底是同日同時辰,怡兒有天賦我自是知曉的,可……”
誰也不想壓錯寶,盡管他已經在不知道壓沒壓錯寶的路上走了十八年,可這也怪不得他,誰讓這個女兒生來癡傻,到如今連句完整的人話都聽不懂。
夫妻二人好一番爭執,唯有婢女跪在一旁不敢抬頭。
被調來看護二小姐是花府僅次於刷恭桶的倒黴差事,隻因花府二小姐是個遠近聞名的傻子,不是花府主母所生,還是個藥罐子,伺候起來格外麻煩。
“福光……之女?”
床榻上那女子不知何時蘇醒,才開口說了四個字便連聲咳嗽。
慘白如霜的麵上卻因著咳嗽浮起病態的紅潤,分明是一張不施粉黛的臉,身上衣裙也素淨得可憐,還不如跪在一旁的婢女,卻生生因這一抹嫣紅,叫人無端生出一種濃烈之感。
“你……”花榮意外極了,“你……”
幼女會說話,不是啞巴,然她癡傻,無法說出什麼連貫的話,這頗為連貫的四字問話是怎麼回事?
可花榮連著到了數個“你”,愣是沒能說出什麼話,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開這個口,起這個頭。
反倒是一旁的楊蘇雪,眼珠子轉了幾轉,笑眯眯地解釋:“福光之女,就是你姐姐,花怡,二十年前,道盟曾下來一名道君,告訴老爺,他未來會生出一個天生有福的女兒,正是福光之女。”
不僅如此,連生辰八字都提前告知了,誰料人算不如天算,估摸著那道君也是沒想到,花榮竟會有兩個女兒,且這兩個女兒的生辰八字還就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