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蠟神槍(1 / 2)

酒過數巡,喝到盡興處。

蒲忠吟道:“詩萬首,酒千觴,幾曾醉眼看侯王。”

“好詩,不想大哥也讀詩詞?”青楓見其麵似崢嶸,虎目灼人。

“哈哈,略懂幾句行軍詞賦,上不得台麵!倒是賢弟詞對卓絕。”蒲忠又喝半壇,豪邁曠達之至。

“慚愧,卻不曾得那功名,遂了心願,了那父母牽掛。”說到傷心處,青楓也是無奈。

“賢弟有所不知,如今奸佞當道,善人哪有立足之地,這官不當也罷。”

“大哥何出此言呐?”

當即蒲忠將自己遭遇跟青楓說了。蒲忠說到殺敵驅胡,青楓興奮激動,向往以及;後來聽到大哥遭小人陷害,又氣憤非常;最後聞聽蒲忠提起自己命不久矣,便哀歎連連。水汽在眼裏打轉,忙悶一大口酒,才不至落下淚來。

“大哥如今有何打算?”

“哪能奈何,待我傳罷你武功,便要回京複命。”蒲忠說的淡然,青楓卻聽得難受。這一別,怕是生死兩隔,此生再也見不到了,卻不知自己已然落淚。

蒲忠咬了口嫩魚,嚼吃咽下:“小子莫要做那娘們兒狀,哭哭啼啼算個什麼,徒惹我心煩!”

青楓方覺失態,抹了眼淚:“大哥勿怪,與大哥結為伯仲,三生有幸。但不久便要人生兩隔,心中難過。”

“何須難過,到得重陽帶上好酒好肉來祭我就行。”

本應青楓安慰蒲忠,卻變成蒲忠勸起青楓來。

青楓聽他這般打趣,不是滋味。青楓知道蒲忠忠肝義膽,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大哥不如隨我去了吧”

蒲忠不肯,青楓再三苦勸,蒲忠微怒:“大丈夫豈能委蛇怕死,我一生敢作敢當,賢弟休要再提。”

青楓欽佩,但實在不忍大哥赴死。就變著法婉轉再勸:“懇請大哥護我這窮酸書生回鄉,離了大哥,怕是路途遙遠,也要跟大哥一同赴死。”

蒲忠知他故意如此,明他心思。思量片刻:也好,青楓尚未習武,一人獨蕩,確實放心不下,再者,遲早要去赴死,不急於這會兒功夫,等青楓學有小成,再請君賜死就是。

蒲忠點頭同意了。

青楓歡喜,喝了大口甜酒,嗆得麵紅耳赤。蒲忠見狀伸出大掌,貼於青楓腰背,度了少許內力,幫青楓疏了氣血。

青楓但覺一股暖流從背心傳來,立刻便不咳喘,心肺也不在憋悶,周身舒泰。

片刻過後,蒲忠收了手掌:“莫要著急,酒水保管有的是。”

“有勞大哥,到得鄉裏,咱們打漁捕獵,喝酒吃肉,快哉快哉!”

兩人相視大笑,震得林間飛鳥撲棱。

吃飽喝足,收拾妥當,起身準備離開。青楓見蒲忠拿起一麻布包裹的粗長之物,似是棍棒。開口問道:“不知大哥耍的甚麼兵器?莫不是那鐵棒烏棍?”

“你且看看”蒲忠抖落麻布。

隻見槍長丈餘,槍把粗如鴨蛋,槍頭粗如鴨蛋黃,槍身密實,表麵發青,沒有一點疤節,筆直如切,入手沉重。槍頭並不比槍把細多少,紅纓破碎,似吟唱昔日戰歌,槍尖烏光閃爍,不知暗藏多少亡魂。

蒲忠是騎兵大將,使得是大槍,小槍是步兵用的。大槍又長又沉,兩隻手端平都難,很不好使。大槍沉重,隻有用腰力才使得開,好槍法必須要能聽到槍頭上的勁,化發一家,方能不敗。內家槍法在以前是可以“了卻君王天下事”,封妻萌子的絕學。太極門裏大槍是最珍貴的功夫,非掌門不傳。

再說這槍杆,槍杆要是按實戰軍器的要求來種植,必須從白蠟樹苗隻有一米高時就開始修剪,不允許長任何側枝,隻能保留樹頂的很少的幾片葉子,為的是限製其生長速度,並使樹幹筆直。當軍器用的杆子不可種在山上任其亂長,要時常關照著,萬不能長蟲,一受蟲害就留下疤了,還不能種得太密,如果光照不好,就會長彎。一片向陽地,種上一百根,十幾年關心下來,能成得了三十根就不錯了,蒲忠這把槍杆就是二十年的好木料,韌性十足。他把馬匹賣了換來銀兩給青楓作了衣服,買了酒肉,也舍不得拿這杆槍去兌換。

蒲忠見青楓看的入神,並不打擾,又緩緩說道:“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十八般兵器,能贏人的就隻有刀槍劍棍,其他都是拿來玩意的,當不得真。槍是軍器裏最博大精深的、最難學的。是個人拿根棒子就知道到處亂敲,給他根槍就不知道怎麼辦了。槍有百兵之王的美稱,兩軍對陣最管用就是槍,刀棍還算不上。槍若使得好,自己就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