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聽得蒲忠言辭,甚為驚異:“不想大哥學得這般好本事,當真了不得。”
蒲忠笑道:“亂世自保尚有餘力罷聊。”
青楓收回目光:“大哥何須如此謙遜,敢問大哥何時教小弟練那殺敵驅胡的本事?”青楓自是向往。
“你且莫急,賢弟身體本就羸弱,又無功底,須從頭練起,不可操之過急。”蒲忠收起白蠟槍,又用麻布小心包好:“你且猜我為何拿竹竿掄你?”
青楓不懂武學,但也不是那無知小輩,聯係之種種,心裏了然,“多謝大哥為我練體。”
“嘿嘿,你倒也不笨,但隻是這般卻還不成,我時日不多,家中老父尚在。當盡早回去請罪,或可保得家父平安。”
“不如小弟先隨大哥回去,待瞧得父親安康,再做商量。”
“不可,我在外一日,奸佞還有忌憚,不敢對家父下手。若是回去,請死已畢,他們便再無顧忌,隻是害苦了親人家眷。你我還是早早上路,你若有心,便好生習武,要是練有所成,也不枉我二人兄弟一場!”蒲忠雖然憤恨那小人宦官,卻不想讓青楓趟這渾水,替自己報仇,白白害了性命。
“還是大哥思量周全”青楓畢竟是剛出門的書生,資質雖好,卻不曾見過什麼大世麵,閱曆尚淺。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上路吧,最好趕在天黑之前尋個住處。”蒲忠拎起喝剩下的兩壇酒水,提了白蠟槍,同青楓一道上路。
青楓舊傷未好,兩人行的較慢,夕陽西下,日暮漸至時,方才尋到歇腳客棧。
這客棧位於石橋西麵,兩人慢步走上石橋,但見橋上石柱坍塌破損,路麵坑坑窪窪,碎石遍地,橋身玉欄上提三個紅漆小篆“白婁橋”,婉轉好看。但筆鋒蒼勁有力,剛毅不屈,深入石壁數寸有餘,似要透壁而出,可想當時鑿刻之人內力強勁。
橋麵坑窪不整,橋體卻渾然一體,巍然不動,踏於橋上,穩步從容。不知這石拱橋經曆了多少春秋,恐怕還是及不上魯班的趙州橋吧。
初春將至,水勢漸漲,此地又處淮南一代,水源充足,橋下波濤暗湧,湍流不息。
蒲青兄弟二人踱至對岸,見那客棧門簾齊整,旗巾飄搖,名曰“白婁盡坊”。適時東為始,西為盡,這客棧又是石拱橋頭的牌坊改造而成,故此得名。
看門夥計遠遠便來招呼,將二人迎至店裏。蒲忠要了雅間,青楓自然聽蒲忠的。夥計張羅完畢,招呼兩人落座,不久菜肴便上齊全了。夥計努了努嘴:“二位客觀想必是第一次來這,且先嚐嚐本店獨有的烏鯖湯。”
青楓從著筒抽出竹筷,遞與蒲忠,蒲忠撚起一塊魚肉,魚肉皮麵烏黑發亮,墨汁一般,入口鮮嫩爽滑,說不出的好吃。蒲忠放下竹筷,又舀了碗湯,魚肉雖黑,魚湯卻十分清亮,飲之心肺舒暢,毫不粘黏油膩。
青楓蒲忠嚐過,見小二還杵在這裏。蒲忠便知自己大意,自顧自喝的爽快卻忘了打賞。當即放下食著,賞了夥計幾個小子兒。
夥計得了賞子兒,便鞠躬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這些都是閑話,不說也罷。
兩人正喝酒吃肉,忽聞樓下吵嚷,頓覺掃興。青楓住著起身:“大哥稍坐,我去看看是何人喧鬧。”其實是青楓好奇心起,想去看看熱鬧。
“去吧,看過就回,去的久了,飯菜一涼,便沒味啦。再有,切莫搭話惹事!”
“小弟省的”青楓推門了樓梯。
客棧中間兩桌之間,站著一個衣著素衣道袍的中年人,頭戴衝天管,生的小眼鼠目,留一小撮胡須,背一口青鋒劍,腰間懸一紅色小巧葫蘆。指著對麵的大胖子就罵:“你這吃糠咽渣的肥豬,眼瞎了不成,骨頭渣子也往道爺身上吐!”
那囫圇胖子也確實胖的嚇人,坐在椅子上,橫杠都壓彎了三寸多。別人看著都替他揪心,生怕斷了去。那胖子臉上冒油,眼睛滾圓,一道刀疤橫過鼻梁,望之可怖。怒道:“牛鼻子休要放屁,我背朝著你,如何吐來?”
兩人吵了半天,到後來也不爭論,隻是罵人。
“看來你是要抻量抻量,灑家咯?“那肥大胖子怒不可遏,臉上肥肉抖個不停。
“正有此意……”說著右手手指就朝胖子鼻側的“迎香穴”戳來。
那胖漢吼一聲“來的好!”肥頭側擺,順勢避過這一指。那道人不料胖子肥頭大耳,動作卻奇快,一招落空,先機盡失。肥胖大漢避過一指,抬手便扣向道人手腕的“列缺”與“偏曆”兩穴。道人見狀一聲長笑,右手硬生生的縮回,左手橫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