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邏輯,白冰峰應該解釋一下來晚的原因,可是他低著頭說不出一個字。西方有句諺語教導那些口笨言拙的人說:尋找言辭徒費時光,一吻即可得到理解。白冰峰沒那麼好的福氣能夠聽到這句箴言,所以望著湯芙翹起的雙唇一點反應也沒有。

湯芙暗想再這樣站下去兩人就都成化石了,幹咳了一聲,向門裏走去。

會議廳裏的排練已經開始了。因為男生的稀有,舞場中倒有一半是女女合作。女生身邊若是伴著個男生,幸福的表情能把自己的臉皮脹破。湯芙有理由幸福,所以舍不得低頭。

萬沒想到跳舞也需要別才,偏偏湯芙與白冰峰都沒這種才華。湯芙以前跳過舞,受到嚴重的刺激,所以視跳舞為畏途,如今有白冰峰在側更是舉手抬足皆不是;白冰峰是個地道的舞盲,如同一落地就失明的人壓根不知道太陽是圓是方。所以這二個人在一起跳舞不是你踩了我的腳,就是我踢了你的腿,別扭得一團稀爛。

耳邊奏起的舞曲傳到湯芙耳朵裏竟成了哀樂,兩人都硬撐著,慶幸著世上還有“結束”二字的存在,否則痛苦豈不沒有了邊界。然而接下來的一幕使湯芙對痛苦有了更深的理解。痛苦在廣度上或許有界限,可在深度上是不可測地。換句話說沒有最痛苦,隻有更痛苦。

突然之間湯芙與白冰峰被同寢的七個姐妹困在中間,被炸得血肉模糊。

“好哇,同帥哥約會也不同我們說!”

“好浪漫喲,相擁而舞!”

“快說,發展到什麼程度啦!”

湯芙隻覺得耳鼓嗡嗡作響,幾欲癱倒在地。說話的功能已經喪失,隻好一個勁地擺手。白彥與李小豐陰陰地笑道:“怪不得你在寢室洗頭擦臉的呢,原來如此。”

湯芙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隻恨手裏無刀,否則定要將她二人斬草除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自己以後再無麵目見人。

更不知何時,馮聞鍾象尊鐵塔似地立在門口,身後跟著同寢的幾個兄弟,好象黑幫老大:“白冰峰,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白冰峰走過去,不一會又走回來,對湯芙道:“我有事先走了,你同她們練習吧。”這是今晚白冰峰說的最完整的一句對白,湯芙呆呆地立在那,心涼如冰。

也不知何時,隻剩下湯芙一人立在會議廳內,人群散了,舞聲停了,燈光暗了。湯芙原以為人生的劇場上演的不過是《皆大歡喜》的劇目,如今才明了了還有一出戲叫做《悲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