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家夥並排而立,就像wifi信號。
大一寒假,我回過一次老家襄城,其他假期,要麼留在學校寢室玩網絡遊戲,要麼夥同三位死黨到處遊走。
除了九寨溝,我們幾乎踏遍了四川21個市州所有好玩的地方。
或許在河南吃膩了麵食,我對川菜情有獨鍾。
樂山的缽缽雞,自貢的鹽幫菜,內江的爆炒田螺,雙流的麻辣兔頭……幾乎嚐遍,味道絕絕子。
我和胡東相對關係更近,一來個子差不多,二來口味相當,每次吃火鍋,張、趙二人揮汗如雨,辣得難以下咽,唯有我倆大快朵頤,直呼爽歪歪。
我始終覺得,一個地方的文化,往往體現在餐飲上,沒嚐過當地特色菜,就等於沒去過。
除了吃,四川女子更是一絕。
不像中原女子,川妹子長得委婉,水色極佳,隻要她們不開口說話,任何男人都抵不住那份光天化日下都能激發的雄性荷爾蒙。
趙孟雷和張水對此嗤之以鼻,惹得我和胡東不得不義正嚴詞一番苦,給予口婆心的啟蒙教育。
那兩位來自北方的家夥,純粹的大老粗,隻對胸大腰粗的姑娘感興趣,真是沒品沒味。
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各行其是,我倆愛我們的四川姑娘,他倆喜他們的北方女子,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青菜蘿卜各有所好。
成都酒吧林立,像座座獵場。
玉林路那家小酒館,後來被一位隻比趙孟雷名字少個“孟”字的歌手一唱成名,幾乎所有蓉漂者趨之若鶩,一到華燈初上,即便掏空腰包也要去坐坐。
隻是,我們挖空心思,也沒能見到趙雷說的那個女老板。
除了我,他們仨在不同時段不同酒吧都有所斬獲,就連性格內向的張水看我的目光也透出幾分憐憫,氣得老子七竅生煙,忍不住撓襠,當下和襠下都很憂鬱。
真不是我故作清高,更不是本人取向有問題,而是不願將處子身付之風塵,自詡尚有幾分高尚,不足以淪落於斯。
趙孟雷走馬燈似的換著女朋友,從酒吧濃豔女子到清純學妹,一個比一個胖,也一個比一個高,那廝時不時摸著淤青臉頰唉聲歎氣,說雖然吃著肉了,但是又挨了一頓胖揍。
我們一直深惡痛絕吃獨食,定要揭開傷口撒把鹽,還問他疼不疼,否則不足以平民憤。
趙孟雷一臉幽怨,說了句讓我們笑了整整四年的經典語錄。
“未必還能讓你們摸一把不成?”
我憋住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的”。
那位東北大漢二話沒說,當即將中原小個子狂揍一頓,我隻差沒跳窗跑路了。
說到讀書,我們其實挺慚愧的。
四個家夥期期掛科,最後不得不采取技術手段,方才勉強通過補考。
學業不堪,家中生活費自然是“叫花子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我們常常一到月末就身無分文,隻能借錢勉強度日。
無論生活有多拮據,我們照常白天睡懶覺,晚上泡酒吧,喝杯廉價啤酒,然後去網吧,通宵鏖戰。
後來被那個胸大腰粗的輔導員胡月月數次找去談心,我們多少有些收斂,不過依然免不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周頂多兩天去了教室。
出乎意料,瘦若竹竿的張水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居然拿下了胡月月,我們大呼“胖瘦相得益彰”,從此不用擔心拿不到畢業證書,然後請“功臣”喝夜啤酒,慶祝到天亮。
於是,我們又回到最初生活狀態,除了不去教室上課,幾乎哪裏都去,啥事都幹,好像讀大學就隻圖一個“樂”字,渾渾噩噩,像流浪漢。
2016年的初夏匆匆來到,在其他同學外出實習的半年時間裏,我們每天花銷三十元吃住在網吧,終究還是意識到,大學畢業了。
離校之前那晚,我們買了四件啤酒,外加一把燒烤、一袋幹花生米,盤腿圍坐在校園那棵華蓋如雲的榕樹下,破天荒的集體沉默,隻顧拿著酒瓶往嘴裏灌酒
喝到最後,大胖子趙孟雷率先破防,哭得像個梨花帶雨的娘們。
我和其他兩位死黨各種揶揄調侃,隻是說著說著,也跟著流淚了。
那晚,四個人都哭了,很傷心。
大學四年,我們像個敗家子,將青春時光揮霍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