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張餐巾紙,替發小輕輕擦拭眼淚。
夏熙陽冷笑一聲,罵道:“哭,哭哭,隻曉得哭,男人眼淚不值錢啊?別哭了,哭個錘子!”
我抬手製止夏熙陽,讓他別叨擾了。
崔鋒抽泣著,漸漸收斂哭聲,止不住打嗝。
我鼻翼一酸,險些掉淚。
一周後。
我給張爽去電時,已是次日下午三點過。
那小子說他有事,暫時來不了公司,居然很快掛了電話。
我很納悶,但不生氣。
因為我知道,那小子不會翹班,也不會不幹正事。
隻是有些略為好奇。
去龍泉驛霧裏水鄉聚會那晚,徐佳駕車,張爽與王嫣陪著範小刀返城,後來去了一家酒吧。
聽說,他們喝得天翻地覆,最後王嫣酩酊大醉,張爽微醺,範小刀依然穩如泰山。
徐佳淩晨來電,關心我回家沒有,然後感歎那位司機太厲害了。
我說當然回家了,問她範小刀究竟厲害在哪裏。
徐佳說那哥子各方麵都厲害。
我就嘿嘿笑個不停。
徐佳於是惱了,罵我腦子裏成天就想著男盜女娼那點事兒,當上副總監了還是這麼吊兒郎當。
我越發管不住嘴,問她拿下小爽沒有。
徐佳當即氣得掛了電話。
我隨後撥打王嫣手機,對方已經關機。
估計河南女老鄉早已爛醉如泥,也就懶得管了,反正有張爽在場,不用擔心王嫣是否安全。
那晚,吃過燒烤之後,我獨自回了花園小區出租屋。
躺在床上,我並未馬上入睡,夜深人靜正好想心事。
前幾日,西昌扶貧工作組幾位幹部來蓉培訓,我去了東三環外的市委黨校,在附近一家高檔酒樓大擺宴席,熱情招待。
那晚我喝酒太多,柳如月不讓我打車回一環路商業區,說喬總監為公事辛勤勞作,理當有人接駕。
我笑嗬嗬地答應。
後來,柳如月帶著奶媽汪姨昨晚駕車前來時,我獨自坐在酒樓外麵的石階上,仰頭望月。
那妮子笑話我真是可憐,客人作了鳥獸散,丟下主人不管啦。
我說咱這是傾盡地主之誼,對待公司客戶,理當如此。
柳如月當即住了嘴。
那瞬,我不經意發現,本來一直專注駕車的柳家保姆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駕駛室的後視鏡。
倆倆對視。
老婦神情木然,眸光卻無比銳利,完全不是那晚在蓉城名郡她看我的柔和眼神。
沒來由的,我有些心慌。
好在柳如月及時發話,問這家酒樓菜品如何,我就絮絮叨叨擺起龍門陣,沒再進一步胡思亂想。
下車時,我禮貌辭別,朝著保姆點點頭。
汪姨回以淺笑,臉上有了幾分笑容。
正待轉身,汪姨輕聲說:“小喬,範哥所言,你得記住。”
我點點頭,說盡力為之。
柳如月不響,隻是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擔憂。
到達花園小區門口,跑車徐徐離去,在關上車窗那刻,我隱約聽到柳如月問話聲,“範哥那晚沒把他怎麼樣吧?”
目送車影,我簡直懵透頂了。
莫不成範小刀曾經欲向我發難?
還有,一個保姆而已,竟能單手駕車,她究竟是保姆還是保鏢?
那麼,問題來了,不過在電器賣場搞財務的柳如月為何需要保鏢?
範小刀為何要求我負責董事長柳月茹的上班安全?
若二小姐柳如月都有保鏢的話,難道大小姐柳月茹沒有嗎?
他們為何讓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去幹保護之事?
…………
我站在夜風中,獨自淩亂。
回到出租屋,我懶得洗澡,躺在客廳沙發上,給柳如月發去短信。
等待許久,月兒始終沒有任何回複,我就默默望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徐佳打來電話,調笑一陣,我心情才有所好轉,不過回想起這些,我依然難以安然入眠。
今日上班,張爽又是如此奇怪作派,我不由得想起那晚在霧裏水鄉他與範小刀嘀嘀咕咕的場景。
我想,我應該去見見董事長柳月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