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應道:“賣不了幾個錢,還不如不賣。”
老者撚須沉吟,緩緩伸出四根手指頭。
我“噗嗤”一聲笑了,樂道:“俺不缺四百塊錢。”
老者一臉認真,輕聲笑道:“後麵再加四個零。”
啊?
我大驚失色。
老者咳嗽一聲,緩聲道:“小先生,聽老朽一次奉勸。此印章不可輕易出售,除非萬不得已。我行走此道近一甲子,見過奇珍異寶不計其數,但此印章可謂孤本,年代可謂久遠,而且……不妨告訴你,此章來頭極大,理當出自皇家。這麼一說,你就懂得了吧?說價值連城不為過,希望你好好保存,如果有變賣的需要,隨時來找我。”
我驚魂未定,使勁撫摸胸口。
老者繼續說:“小先生,文物來曆極其重要,隻要不是不勞而獲或者意外之財須上繳國家,若是家傳之物,倒可以自留家中,隻是莫要隨身攜帶,擔心遺失不說,此物最忌磨損,還是專業保存尤佳。”
我輕聲如實相告,“老人家,此章乃我家傳信物。”
老者點點頭,語氣平緩地說道:“見你年歲不高,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但是,作為行中人,還是應當提醒顧客。恕我直言,希望小先生懂得懷璧其罪的道理。”
我朝著這位業高道更高的老先生報以感激一笑,隨後裹好印章,再次揣進褲兜。
兜中,不再是先前的輕飄飄,如今卻是一份沉甸甸。
我拿著老者主動遞來寫著通訊方式的字條,告辭須發皆白的老頑童,告辭下樓。
年輕夥計朝我禮貌性微笑,眸光晶亮,似乎在詢問我是否達成交易。
我料定這廝先前應該瞧出了印章實屬不俗之物,故意作出了虛假鑒定結論,以求低價淘得真寶,不由對他產生了惡感,以至於麵對他時壓根不想回以好臉色。
年輕夥計似乎瞧出了些許端倪,笑容透出尷尬意味。
我懶得跟他打招呼,大踏步走出古玩店。
但凡欺哄我之人,就是我的死對頭,不用委以虛蛇,及時止損。
這位素不相識的陌生夥計也好,曾經傾心相待的女朋友也罷,我都不例外。
外麵陽光正盛,我隻覺自己腰杆更加挺直了。
原來,喬不群也是一個身價不菲之人。
念頭一閃而過,想到柳如月,不,是柳月茹,我痛徹心扉。
遵照臨別時老者的叮囑,我去了一家中字頭的蓉城銀行總部,將喬家寶貝寄存在此。
辦完手續,我離開銀行,漫無目的駕駛著比亞迪,不知去往何處,隻是順著寬闊大道往前行駛。
世間萬物總是講究一個緣份,不期而遇有著極高的概率。
路過城市廣場時,我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士站在城市名人酒店門口,似曾相識,卻又一時半會沒能想起。
恰好遇到有車違規變道,恰好又卡在比亞迪前麵,無法轉入正道,我不得不停車,正好可以看到那女子的正麵。
隔著車窗玻璃,我肆無忌憚地端詳。
猛然間,一個名字跳入我腦海中。
我緩緩按下車窗,朝著送走客人正欲轉身的那道迤邐背影,輕聲喊:“絕緣體!”
腴豔女子驀然轉身,滿臉訝異望來,疑惑道:“你是……”
我咧嘴一笑,戲謔道:“喲,沒收你的修車費,也就沒留下多深印象,如今就忘記啦?”
絕緣體恍然大悟,繼而捂嘴大笑,甚至於彎下腰去。
我有些納悶,問道:“有這麼好笑麼?”
絕緣體朝路邊走來,依然是那晚胸前顫抖的光景,春光無限。
“喂,你叫喬不群?”站在車邊,女子燦然問道。
我越發納悶,她怎麼知道我名字呢?照理說,對方隻能知道我的微信名才是,不過,我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絕緣體抬腕瞧瞧手表,“喂,那晚撞車,責任在我,後來你又拒絕賠償,我一直過意不去呢!我現在還有一點自由時間,可否邀請你去城市名人酒店咖啡廳坐坐?旨在答謝,望你成全!”
我完全就一副閑著也是閑著的心態,順勢答應。
絕緣體指著身後名人酒店一樓大廳,說她在那兒等著,讓我去地下車庫停車,然後轉身離去。
那瞬間,我有過猶豫,自己曾經發誓過,有了柳如月之後,再也不單獨麵見其他年輕女人。
可是,柳如月騙了我,她並不是柳如月,事實上柳如月根本就不存在。
那麼,我的誓言也就作廢了。
如此一來,我也就沒有違背曾經的誓言。
於是,我心安理得地去了地下車庫,然後乘坐電梯,來到名人酒店一樓咖啡廳。
遠遠望見,身材修長且胸腰尺寸堪比黃金比例的少婦臨窗就坐,手端咖啡杯,動作極其優雅,至少是難得一見的都市白領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