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乎間,一個月過去。
曲貴妃和幾位娘娘女眷早已回京,隻留下太後等人一直留在別苑。獨孤清然的蛇毒無事了,洛曉冉的腿傷也好得差不多,隻留下一些淺粉的小疤痕。但因為小產且血崩,身子恢複得很慢。燕王也能下地,由洛曉玲陪著在別苑裏慢慢的溜達。
別苑這邊很是平靜。初秋的風帶著一絲的涼意,早晚時分吹去了夏日的浮燥,隻是午日時分的秋老虎熱得仍是一點都不含糊。
而京城卻是一派熱鬧。秋闈將近,各地舉子開始進京,京城裏人滿為患。洛相這時卻遭彈劾。曲家一脈的高浚遠一案也是如火如荼牽扯的人越來越多。而沿海地區因為連日的暴風雨引起大規矩的洪澇災害,朝堂出錢出糧出人的開始賑災。再有聽探子回報秋日國正在二國邊境結集了大批的軍隊。。。一樁接一樁,一件連一件。鬧得皇帝近些日子有些心力交瘁,身子越發的不適。而儲位的虛懸,朝堂上是紛爭不斷,讓皇帝早日立儲呼聲更緊。
這些消息,太後知,燕王知,清然知,她洛曉冉也知。
玩味地看了看手上的信,洛曉冉揚頭與獨孤清然對視一笑,“洛相主動示好,看來老狐狸的日子不好過了。”
獨孤清然淡笑的坐到她的身側,把她攬在胸前,“是,曲家盯得很緊,曲銳作為大理寺正卿查案,辦案正有他獨到之處洛相當然緊張。好在,他的一些重要證據都在你的手中,曲家遲了一步,沒有找到最直接的證據可以定下洛相的罪,因而洛相才會主動於你示好。”
在清然的懷裏動了動讓自己可以更舒適些,洛曉冉懶懶的笑道:“他說若有需要,他可改換門庭全力支持你爭儲。”
嗬。。。清然薄嗬一記,眸光微冷,“我若有心,豈用他的這點示好。這個當口,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還說假意許我什麼。不過是想你閉嘴不要作怪。是想你我助了他逃過這一劫。燕王重傷此時不濟,保命要緊他自然就是牆頭草了。”
慵懶的閉了閉眼睛,洛曉冉嗤嗤一笑,“牆頭草。當年就因他的搖擺,燕王才設下奸計,用我作棋子挑撥離間他與祈王的關係,讓他們徹底絕裂改而全力支持於燕王。四年後,他又來。若是燕王再知洛相仍為牆頭之草,又有搖擺之心,不知這次如何布下棋局。”
“若是我,簡單,觀之不動。”
“觀之不動。”洛曉冉微偏了頭,淺淺一笑。
“嗯,一則,洛相自身難保若無事,便是最好。若有事,棄之。這幾年燕王做足了功夫,為人平和低調,但有才有謀辦得幾件大事皆是利落漂亮,洛相所有的人脈,勢力燕王都該拉攏的差不多了。有洛相在似乎分量更重,若無他仍可一呼百應的。這個時候就算洛相想搖擺,以我在朝堂的毫無份量,怕也難成禍亂。再則以我所想,燕王隱藏了這麼多年,以他的心計不可能隻作了這麼一點的準備。不知為何我不祥的預感,他似乎謀劃著更大的陰謀。”清然微微蹙眉道。
“更大的陰謀。”洛曉冉攏了下眉,在清然的懷裏揚了揚頭,“清然覺察到什麼?或是你發現了什麼?”
“沒有發現,就是燕王太平靜了,所以才覺得不對勁。”獨孤清然微皺眉的聲音帶著一些的疑惑。
失笑著,洛曉冉笑道:“怕他池水太深吧。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這場戰爭沒有硝煙,卻一樣的讓人驚心動魄的。”
輕歎,獨孤清然吻了吻洛曉冉的發絲,很是感性的說喊:“是,很驚心動魄。差一點我就要失去你了。”每每想起洛曉冉當時讓人觸目驚心的血流不止的模樣,清然就會覺得心有餘悸。
身子被清然摟緊,回想起當時的凶險,洛曉冉扭頭望了眼窗外微有出神,淡淡的開口,“清然,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更或者我根本就不曾了解過你。你真得愛我嗎?”這話一直想問,隻是沒有合適的契機。愛他,卻愛得有些患得患失。正如那日的夢,明明他就在自己的身邊,伸手可觸,明明聽他喃喃說著愛她,似看到了心。但閉上眼睛,總有莫名的忐忑她看不透他。
略略帶開洛曉冉的身子,讓她與他麵對麵四目相視,清然眼中有著複雜和一絲痛苦的光潤,“曉冉,你不相信我是嗎?在懷疑我?”
微微的一笑,洛曉冉移開視線,“不是懷疑,隻是不安,有些患得患失。愛你,相信你,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堅定有了些微的動搖。我討厭這樣的感覺。”
“相信我,曉冉,我愛你。”深深一歎,獨孤清然放開了洛曉冉的身子,起身,慢步對了窗邊,望向窗外的陽光,眨了眨眼睛,“不要懷疑我的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事,有些事不與你說隻是時機不對,不想讓你擔了更多的風險。事事難料,我不想你與我一起痛著,我隻想你快樂。我本身並不繁雜,但我的身後卻有著繁雜的人與事。有時候我是身不由已。”獨孤清然微微蹙眉,聲音透著無奈和滄桑。
“身不由已。”一句話讓洛曉冉驚了心。淡然如他,神秘如他,竟然也會身不由已,那麼他身後的是什麼人?把清然推前台,爭得儲位,難道隻是為了幫他報仇?亦或是為了那個皇位,要爭霸天下?瞧著獨孤清然看起來有些蒼涼的背影,洛曉冉深蹙眉尖起身下地,走至清然的背後環上他的腰,把臉貼在他厚實的背上,輕輕的念道:“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清然,我就在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