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說，如果虎妖的夢境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就一定不是在虛空之境，因為活著的虎妖是不可能到這來的。”白冥一邊理清思緒，一邊說道：“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那神使下界了。”
“沒錯。如此看來也隻有這麼一種可能呢。”青塵肯定了白冥的推論，繼續說到：“不僅如此，虎妖能看見她爹爹央求那神使，說明那時候她爹爹並沒有死。”
“沒死……那虎妖她爹就是公然祈求神使給他放水？”白冥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記憶逐漸模糊的虎妖，她的眼神也開始逐漸渙散。
“看來她就快要進入輪回了。”青塵也察覺到虎妖的異樣。“話都說完了吧？再想說可就徹底沒機會了。”
白冥表情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抱歉也說了，夢的事也問了，他實在是不知道還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虎妖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兩神一妖就這麼相對無言的站著，讓白冥感覺怪怪的，他試圖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好不容易從嘴巴裏擠出一句話：“虎妖，沒想到你也可能是關係戶啊！”說完他自顧地憨笑起來。直道眼神觸及到青塵那麵無表情的臉和投射過來的冷淡的眼神。
“她都這樣了你覺得她還能聽明白你說的這句話麼？”
白冥看看虎妖徹底空洞的眼神，回答道：“應該是不能了。”
“那你說‘也是關係戶’是對我講的？”
“……”
“嚴謹的說，你我都算不得關係戶。”青塵思索片刻，終於找到了一種最為合理的表達，她滿意地說到：“應該是試圖攀關係戶。”
“……”
在虎妖消失的最後一刻，白冥終於想到了他確實還有一句話要說卻還沒有說，他對著消失在虛空之境的虎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再見，虎妖！”
青塵對他這句話的評價是：“雖然話她肯定沒聽到，但想來你的心意應該送到了。”還有一句話，青塵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裏默默想了想：“還真是善於不理智和留遺憾的神仙啊！”
離開虛空之境的白冥和青塵回到天界大門時，他們的師父和娘親並沒有在此等候。
“看來他們都回去了。”青塵的語氣中略帶失望。但白冥卻與其截然相反。
“幸虧師父不在！”白冥慶幸到：“我還以為會在這被痛打一頓，自此在天界顏麵盡失呢！”
“我要去一趟妖宮，你要同去麼？”
“去妖宮？你還對虎妖那個夢耿耿於懷啊？”
“是，也不是。”青塵邊說邊往妖宮的方向走去。“虎妖的夢雖然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但是讓我必須去妖宮的理由並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白冥習慣性地倒騰著小碎步跟著青塵朝著妖宮走去。
“還記得那個老神仙吧？”
“記得啊！”
“他雖然法術在你之上。”白冥聞言心裏暗想，倒也不必總把這事掛在嘴邊吧，要是虛空之境也能把神仙的記憶收走就好了！“但他是怎麼確定偽裝的大漢就是虎妖呢？”
“或許地界神仙有自己的本事吧，他們常年待在地界，見多識廣的，能夠認出來也不足為奇吧。”
“且不說妖的數量遠沒有人多，就說他們生活的地方多是遠離人類的峽穀、森林或者沼澤，這些地方神仙沒事兒也不會涉足的。那老神仙哪裏來的經驗能一眼便認出來呢？而且……”青塵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轉頭看著白冥，放低聲音說到：“我聽我母親說，這地界剛建立初期，是沒有妖的。隻有人、魔、鬼三族。”
“那妖是？”
“你食物變的。”
“食物？”白冥有那麼一瞬間嚴重懷疑是青塵在戲弄自己。
“天道創造了草木、花朵，還有牛、羊、馬等等很多食物，為了供給地界的各個種族食用。”青塵將聲音壓得更低，說到：“但是天君為了更好地掌控地界，就通過操控食物的數量和分布還更好的控製與牽製各個種族。”
“就是說，誰聽話，誰有吃的，誰不聽話，就沒飯吃。”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還真是那些天君能想出來的辦法。”
“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有些食物突然開智了！”青塵神秘的說到：“他們通過自主的遷徙抵抗著天君對他們分布的安排，通過攻擊其他種族獲取不被吃掉、繼續活下去的權利。”
“然後呢……”
“然後……妖族就出現了。”青塵恢複了正常的音量。“他們沉寂了一段時間，在出現時，他們之中大多數妖就已經能像神、魔、鬼一樣，熟練的使用術法了。”
“這些我怎麼不知道。”
“這些事情都記載在天書上，藏書閣裏的天書你都看過了？”
“當然沒有！別說我以前連個神使都不是。我聽師父說，就算是神官想進去都要天君批準才可以。而且進去了也隻準看指定的書！”
“所以啊，你不看書，知道的少也不足為奇吧。”白冥不知道為什麼青塵每次都能把看似揶揄自己的話，講的如此坦蕩自然。
“那你看過了？”
“我自然也沒看過。但是我母親曾經偷偷看過。”
“那這麼說，妖族的身世還真是可憐啊。”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妖其實本質上和家禽沒什麼區別，虎妖還是一直被人類撫養長大的，那老神仙又怎麼可能認出他是妖呢？”
“你這麼說的話，確實不合理。而且他好像是認定了天緣是妖，才特意來尋她的一樣。”白冥結合著青塵的猜想，這才又發現此事不合理之處。
“沒錯。能知道誰是妖的，隻能是妖宮裏的神使。”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妖宮門口。守宮門的侍衛攔住他們問道：“幹嘛的？”
“我們是……新任神使。”青塵回答道。
“分管什麼的？”侍衛上下打量著他們，但因為擇神大會剛結束，有很多神使前來報到，侍衛見他們穿的是待分配神使所穿的白色素衣，便沒有多做懷疑。
“悲哀使。”青塵鎮定的回答道。
“他呢？”侍衛又指了指白冥。
“他是暴怒使。”青塵說道。
“他是不會說話麼？”
“這位神仙……”青塵看了一眼白冥，說道：“怕生。”
“進去吧，裏麵有地圖，自己找地方。”
“謝了！”青塵說罷拉著白冥來到地圖前。
“你不怕這兩位神使早就來報道了？”白冥小聲的湊到青塵耳邊說：“也太冒險了吧！”
“這侍衛也不是整天在這，也要輪換的。而且這麼冷門的職位，即便聽過也記不得了。”
白冥心想：哪裏冷門了！和著就我暴怒使冷門，你定情使不冷門！但他敢怒不敢言，繼續壓低聲音問：“那要是他們剛剛才進去呢？傻子也不會這麼快忘。”
“那就說是我們緊張搞錯了唄！”反正咱們是神使，這又不是編的。”青塵找到了位置，不再等白冥多言，便拉著他離開了。
“咱們要去哪啊？”白冥問道。
“宿命閣。”
“去那幹嘛！”宿命使可以說是僅次於神官的存在了，白冥感覺這簡直就是要去自投羅網！
“到了。”青塵轉頭看著白冥問他：“你要進去麼？不去就在外麵等好了。”
還不等白冥回答，青塵就跨了進去。
“死就死吧！”白冥說著也跟了上去。
“你們是誰？進來作甚？”一個男人見他們進來，不客氣的喊道：“這是宿命閣！你們走錯了！”
“我們是來找宿命使您的。”青塵看這神仙著的是紅色棉質長衫，便知道他就是宿命使。
“找我？”那人一臉鄙夷，似是在說，兩個新任神使也配找他。
“正是！”青塵肯定的答道。“我二人是神宮的。”
白冥不敢露怯，隻偷瞄了一眼青塵，心想這個女神仙還有這謊話張口就來的一麵啊！
青塵繼續編道，不是！繼續說到：“還未來得及換衣，便被派來問神使一些事情。”
聞此言，這神使瞬間泄了氣一樣，畢恭畢敬起來，急忙招呼他們進到閣裏坐著說話。進閣後，白冥感歎著這裏真大啊！至少能裝下十個暴怒閣了……
“二位小神使聽我說，那事可不怪我啊！我極力彌補了呀！”
“神使不先聽聽什麼事麼？”青塵打斷了他，以免他真的說出什麼青塵和白冥聽不得的大勾當來。
宿命使這才意識到自己著急了，說道：“神使說的是！還請明示！”
“是地界一隻虎妖的事情。”
“虎妖？”宿命使似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對！”青塵說道。一旁的白冥隻管看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露餡。
“你瞧瞧，我這上任沒多久，事情太多！這前麵那位犯事的宿命使被貶後，是一點也不管這後麵的善後問題了！甩甩手就走了！
我這是忙不迭的在給他擦屁股啊！”宿命使一邊訴苦，一邊給他們倒茶水，“上好的茶！二位品品？”
青塵抿了一口，白冥則是一口悶。宿命使見狀，趕緊給白冥滿上。
“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
“也知道神使你不容易，所以上麵隻是讓我們倆過來問問情況。神使不必緊張。”
“是是是！”宿命使連忙點頭附和，“您剛才說的虎妖？”
“就是粟城的那隻虎妖。”青塵提醒道。
“粟城……啊！我想起來了！”宿命使頓悟般說到：“那個事情我已經找一位朋友去幫我解決了呀？可是那位仙友沒做好？上麵要責罰？”宿命使嚇得手都抖了。
“是那個老神仙？”白冥拍案而起，被青塵一個眼神震懾回去。
“他在地界是會扮作一個老道士模樣。”宿命使謹慎的回答道。“我囑咐他了！隻取性命，不可惹事生非啊！”
“你讓他殺的！”白冥再次拍案而起。
“神使息怒啊！”宿命使連忙解釋道：“主要我不托人辦這事，我自己不方便下界啊！這上任宿命使的事，不是要……”他擺了一個封嘴的動作。“我怕申請公出太過招搖。”
“那煩請宿命使給我們具體說一下此事的前因後果，我們也好回去複命。”青塵邊說邊衝白冥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
“沒問題！兩位稍等，待我去取宿命賬簿來。”
“你要不出去等？”見宿命使離開，青塵壓低聲音問到，“你砸爛了人家的桌子不打緊，我怕你砸爛咱們倆的飯碗。
“我就是……”還沒等白冥說完，那宿命使就踉蹌地跑了回來。
“兩位久等了！”宿命使站在青塵麵前，用右手食指在舌尖劃了一下，飛快的翻起賬簿。“找到了！”宿命使說罷將賬簿奉上，畢恭畢敬的繼續說到：“這就是那虎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