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前邊給咱們排隊！”白冥倒是一點不委屈，拍了拍屁股就屁顛的往宮門那跑。
青塵和下髓也起身往宮門走去，走了一段路後，見周圍的神仙明顯少了很多，青塵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禮貌的問到：“我見神使剛才講的神采奕奕，不知您是如何看待地界人類的呢？”
“我？”下髓像是沒明白，但轉頭看到青塵並沒有笑意的臉，似是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他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青塵你是如何看待的？”語氣依舊輕快，但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
青塵對下髓拋回來的問題，思索片刻，說到：“小仙不及下髓神使見多識廣，對人類一無所知。”她突然停下腳步，待下髓回頭看她時，對上下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到：“正因為不了解，所以才謹言慎行。”
下髓聞言，竟溫柔的笑了。說道：“青塵是覺得我方才說多了，失言了？”
“那倒不是。”青塵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翹，再次抬眼時，下髓依然目光如炬的看著她。“小仙隻是好奇，神使方才講了許多，是否也覺得如此改變……甚好？”
下髓移開視線，仰頭看去，輕歎一聲轉身繼續向神宮大門走去。青塵和下髓直到走到宮門口，看見白冥與之彙合，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倒是完全沒有眼力價的白冥先開了口：“我說，這會得開到什麼時候啊？”白冥向裏麵宮門裏張望，“我看這神宮的神使才剛進去，怕是大殿裏麵還沒開始呢吧！”
“何必著急呢，咱們神仙最多的不就是……”
還沒等下髓說完，白冥就搶先回答到：“是時間！”白冥聳了聳肩，說“時間雖然多，但要是浪費在這樣的事情上，那也太難熬了！”
“這不算難熬，起碼咱們還能說說話。”皺了皺眉，“一會兒進去你就知道什麼是真無聊了。”
“你說這天界的規定怎麼就不能改一改呢！神官們就這麼愛開大會麼？”白冥不耐煩的雙手掐腰抖著腿。
“改？”下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青塵，然後轉頭對著白冥，笑道：“改與不改，哪裏是我們說了算的。你我也好，其他的什麼也罷，都隻是改變本身而已。”
“可是下髓你剛才在亭子裏不就說了，咱們神仙連時間都可以改變。”白冥活脫脫一個傻白甜。
“哈哈哈！是在下失言了！”下髓說完，客氣的和青塵與白冥作揖，“我先去前邊和幾位仙友朋友打聲招呼！咱們日後人宮有機會再聊！”說罷就離開了。
下髓走後，白冥竟還有些依依不舍，對青塵說：“下髓這個神仙可真好，懂得也多，還很和善，一點架子都沒有！”
“你可知他是司妖官的親弟弟？”
“司妖官的！親！弟弟！”白冥聲音之大，引來了周圍同樣在排隊的神使們的注意，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他控製好情緒，壓低聲音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青塵無言，若不是事先知道，青塵簡直不敢相信他有個做了多年暴怒使的師父。
“青塵你怎麼知道的？”見青塵沒回答，他又接著說道：“你母親告訴你的？你母親知道的也真多啊！”
青塵心想：這師徒倆在人宮裏一定是相依為命，怕是沒有工作上的需要，連第三個人都不願多接觸吧……
“那這麼看，他就更沒有架子了！”白冥對下髓的崇拜又多了一分。
“你聽他剛才講的話，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麼？”青塵問道。
“有何不妥？”白冥的反問讓青塵頓感自己是對牛彈琴了。
“你去地界這一趟，為了虎……為了天緣的事情，費盡心思，出錢出力的，還哭的稀裏嘩啦。”青塵在說哭的時候，特意放低了聲音。“再聽他方才說的話，就不覺得不妥？”
“天緣……”提到天緣白冥又莫名的感到難受。“你說的也是，可每每平靜下來之後，想一想，我也說不上來我為何會那樣。怎麼說呢！我也說不清楚那種奇怪的感覺……”白冥說了一通，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你是覺得，其實沒有那麼在意天緣，但是卻對她的死反應過於激動？”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雖然現在還是很難過，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天緣了，就還是很想哭。可問題是，是要問我天緣在我心裏有多重要，似乎也沒有多重要……”
“不重要，但還是願意為了她以身涉險？”青塵挑起眉毛，“你這該不會是愛而不自知吧？”
“什麼愛呀！”白冥對這個字眼十分敏感，因為他師父遊海這個老光棍神仙，經常跟他說，講情愛的神仙都是不知羞的。“我就是單純……單純可憐她的身世！”
“……”青塵看白冥想歪了，便再次感慨，這孩子還是不能交給單身的老神仙養啊！“愛也分很多種，不是隻有男女之間的情愛。”青塵看白冥一臉的應激，幹脆放棄了。“多餘說這話。”
“反正，我跟天緣就是萍水相逢！作為神仙，還是神使，參與一下地界不公平的事情，也很合理吧！至於這些反常的行為，就是水土不服而已！”白冥一口咬定。
“那你覺得下髓剛才說的，天界的神官隨意為了自己方便，參與和改變地界種族的生活，是對的麼？”
白冥想了想，說道：“不對麼？咱們神使不就是幹這個活的麼？”
“那既然如此，地界的那些種族，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若我們不加以幹涉，他們又會如何呢？”
這問題白冥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答案，他甚至連理解問題本身都存在困難。“這有什麼重要的呢！反正他們有他們的命格，咱們也有咱們的命格！師父說過，咱們給地界的種族們寫命格，天道給咱們寫命格。要我說，就是天道忙不過來，讓咱們幫忙代勞唄！”
“天道……”青塵從出生到現在成為神使，她在不同的神仙嘴裏聽到過很多次“天道”，可就連博學多知的母親也不知道天道到底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輪到人宮的神仙進去開大會了。白冥此時已經是困意十足了。在大殿之上，雖沒有座位，但白冥依舊站著打起了瞌睡。青塵雖然沒有睡覺，但是比起浮光司神官站在大殿上索然無味的講話，她腦海中那些久久散不去的疑問更讓她著迷。她在神仙中掃視著，看見了站在前排的下髓，他當真如傳言那般愚笨無知、碌碌無為麼？他在說那襲話時，真的隻是當作天界的八卦說給大家聽來打發時間的麼？可青塵很確信，他臉上並沒有其他神仙那般輕浮又不屑的笑，那為何在自己問的時候他又不答了呢？還有那句：我們都是改變本身，又是何意呢……
大會終於結束，青塵叫醒白冥後兩人並肩往回走。一路上都是同僚們各式各樣的抱怨。“司神官一模一樣的話要說五遍，他也真是不累！”“他在大殿上坐著，我們在殿下站著，他再累也沒有我們累啊！”“哎……這回去人宮，怕不是天酉神官還要再給咱們開個人宮的內部大會吧？”
聽到這裏，白冥恨不得跪低仰天長嘯，他想問問天道：為何所有的神官都如此鍾愛開大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