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當國務院的兩位同誌奉命向華羅庚傳達了周總理的批示之後,華羅庚滿以為這一下風浪過去了,可以平平靜靜地推廣“雙法”,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可事實又一次證明了,他那敏銳、聰穎、成熟的數學家頭腦在考慮政治問題時,常常會犯下幼稚病,擺在他麵前的仍然是坷坎不平、荊棘叢生的人生之路。
3.初衷不改
1970年4月18日,華羅庚突然來到了計雷家,他激動地告訴計雷:今天國務院的兩個人向他傳達了周總理的批示,並告訴他說,總理有指示,統籌法還是要搞的。
華羅庚又拉著計雷,一起來到陳德泉的家中,他如釋重負地對兩個年輕人說:“國務院對我們的工作有了公正的評價,還讓我後天給國務院一些部委的負責人介紹統籌法。這一下也許我們又可以幹起來了。”
“會不會又被說成是‘以生產壓政治’,‘故意與黨中央唱反調’呢?”青年人還是有點擔心。
“管不了那麼多!一有機會我們還是幹點實事吧!”
華羅庚決心已定。
4月19日,華羅庚、陳德泉與計雷在華羅庚的家裏,準備了一整天報告,並把紙鋪在地板上,用墨筆畫出了一張張掛圖來。
4月20日,國務院生產組召開了七個工業部的負責人開會,年逾60的華羅庚精神抖擻地走上講台,用深入淺出的語言向部長們講述了統籌法與優選法,並列舉了一些用“雙法”提高了效益的例子,部長們聽後都很感興趣。
幾天之後,華羅庚收到了上海複旦大學的邀請信,信中邀請他去上海搞試點。
讀完信,華羅庚喜憂參半。喜的是,人們並非都像某些人那樣武斷至極,把“雙法”視作“異端邪說”、“不務正業”;憂的是,不許他外出搞試點的禁令還未取消,怎麼辦呢?他決定請示科學院。華羅庚並非請示那些緊跟“四人幫”、以整人為目的的“領導”,而是把信交給劉西堯。劉西堯向周總理作了彙報,並得到了總理的批準。
華羅庚決定讓計雷與陳德泉先去上海,聯係試點,他隨後就到。可惜,當時的上海到處搞群眾運動,一看他們是要“突出業務”的,便無人敢接待。無奈之中,陳德泉打電話給華羅庚,讓他不要來上海,並且告訴華羅庚說,蘇步青先生已被關入“牛棚”,連個幫助他們的人也找不到。
華羅庚不顧學生的勸阻,於6月9日趕到了上海。
這時,陳德泉與計雷仍未找到接收單位。他們告訴華羅庚,上海煉油廠正要從事“酚精煉擴建改建工程”,要換一個煉油塔,很想讓他們去推行“雙法”,並多次向上海的領導請示,甚至央求過,“上麵”就是不批。事後,華羅庚才知道,在他到來之前,張春橋公開表示:“宣傳優選法,就是引導青年崇拜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當張春橋得知華羅庚要奉總理之命來上海時,就吩咐有關部 門,要把華羅庚從上海趕走,趕不走就批。可當時,華羅庚並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覺得主要是個別人不理解“雙法”的意義,才故意刁難,甚至還自我檢討說:我們在上海的宣傳工作做得太不夠了。
怎麼辦呢?學生們希望他拿個主意。
“誰也別求了!明天我們帶上牙膏、牙刷,直奔工廠去!”華羅庚說道。
第二天,當師生三人突然來到上海煉油廠時,可把廠方的領導給嚇壞了。
“華教授,你們不要下工廠了,也不要到處亂跑,免得發生意外。”
“我們是來搞試點,不下工廠怎麼工作?”華羅庚顯然是在裝糊塗。
“華教授,隻要你答應回旅館,一切事情都好商量。”“不行,我要求和更多的工人、工程技術人員接觸,否則,今天晚上我就住在這裏了!”華羅庚寸步不讓。
“這是上邊布置的,希望您能諒解。”“我理解不了,不讓我接觸工人,今晚我就睡在廠裏了!”經過激烈的爭論,工廠作了讓步。他們臨時給華羅庚及其學生找了一個辦公室,允許他們白天來上班,但有一個條件,每次講統籌法時,聽眾不得超過2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