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1 / 1)

前言

小時候,最盼望著過年了。因為隻有過年,才有新衣服、新鞋子穿,才有糕點糖果、好菜好飯吃,才能放爆竹、踩高蹺、滾鐵圈、打紙鱉,玩得不亦樂乎,一身臭汗,甚至忘了吃飯而不用擔心被父母責罵。村中但凡有婚喪喜慶等大事,那是一定會去圍觀看熱鬧的,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新郎家散發的瓜子糖果中,有些花生沒有炒熟?新建房子粗大的杉木屋柱和大門的石條門框上為什麼要塗些豬血或雞血,血淋淋的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不敢靠近?為什麼墓碑上“頓首百拜”的隻有子、孫等男人,而女兒、孫女、媳婦等女人的名字不上碑……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生在徽州,長在徽州,卻對徽州民俗有著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解。

開始有意識、有針對性地了解、搜集“徽州民俗”是前幾年的事,因為承編《黃山市徽州區誌·民俗》的緣故。2009年4月,又應邀承擔本套叢書中《民風淳厚徽州區——徽州民俗》一書的編寫任務。在先後兩次民俗資料的搜集和書稿的編寫過程中,有兩點感觸頗深:

一是為徽州民俗文化的博大恢弘和絢麗多彩而深深吸引。以徽州區而言,區域麵積僅441平方公裏,人口不足10萬,轄4鎮3鄉,但各鄉鎮在生產勞動、衣食住行、歲時節日、人生禮儀以及氏族、語言、信仰、遊藝等方麵的風俗習慣均有一定的差異,有的甚至同鄉、鄰村也有所不同,所謂“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譬如氏族,岩寺、潛口兩地自古為“五方雜處”之地,是漢晉以降中原士族南遷徽州的主要集居地之一。史誌記載,明代以前遷居徽州可考的北方大族有57個,岩寺就集居有20個,潛口也集居有5個望族。而西溪南、呈坎兩地則分別為吳、羅兩大姓“聚族而居”的集居地,屬“單姓”村落。不同宗族、籍貫的北方大族的集居、融合,形成了徽州語言、生產、生活等方麵習俗的複雜多樣性;“聚族而居”的宗族特點,加上“山限壤隔”的地理環境,也使得徽州各村落逐漸成為一個個相對封閉、獨立的“不染他俗”的民俗單元。如岩寺、潛口、西溪南3地,舊時同屬歙縣西鄉,而語音差異明顯,衣食住行、歲時節慶、婚喪禮儀等習俗也有所不同。再如生產,境內大致以佛子嶺為界分為南北兩大部分,北部屬山區,以茶葉、林業為主,間植玉米、高粱、粟和豆類等糧油作物;南部多河穀盆地,以種植水稻等糧食作物為主,旱地則多植桑、麻以及油菜、豆類等經濟、油料作物。反映在生產習俗上,北部山區多與林、茶有關,如祭山護林、歸寧采茶等習俗,南部則多與農桑有關,如開秧門、安苗、春祈秋報、求雨等習俗;反映在生活習俗上,北部山區多食玉米、高粱等雜糧,南部則以米食為主。

二是痛感一些富有價值、極具地方特色的民風民俗正在逐漸湮沒、消失,亟待全社會的搶救和保護。比如名聞徽州、已被列入全省“非遺”名錄的岩寺上九廟會,其最初為紀念張巡、許遠忠君愛民、屏蔽江淮的豐功偉績而興起的祭祀、遊神等民俗活動,新中國成立後已完全被革除,代之以派生的農業生產春耕物質交流會。時至今日,我們已很難找到能將舊時岩寺上九廟會的程序、儀式、規模等介紹清楚完整的地方長老。同樣在徽州享有一定聲譽的潛口觀音會、汪公會和靈山雷祖會等廟會活動,以及岩寺、潛口的燈會,西溪南的琵琶劇會等民間演藝活動,早已銷聲匿跡、知者寥寥了。至於岩寺潮糕、岩寺沒骨魚麵等名著徽州的糕點、小吃的製作工藝也失傳已久,民間鮮有所聞;而歸寧采茶、打鑼封山、安苗、春祈秋報、求雨等農事習俗,對年青一代而言,則更是天方夜譚、聞所未聞了。

徽州民俗是徽文化寶庫中的一顆璀璨明珠,是經曆史長河大浪淘沙、沉澱而逐漸形成並傳承至今的,其中的尊老愛幼、勤儉節約、患難相恤、團結禦侮等良風美俗是祖先留給我們的一份寶貴遺產,是徽州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生長、生活在這塊沃土上的每一位公民都有責任和義務去珍愛她、保護她,並為弘揚光大徽州文化盡一份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