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一陣忙亂,梁氏盯了她看了兩眼,忽然紅了眼眶,口口聲聲隻道是自己莽撞了,輕信奴婢的話,將夏青心凍成了這樣,一麵又命人去請醫來替夏青心醫治。
李家姑姑垂著頭笑道“太太竟不必忙,老太太那兒此刻正請了太醫來診病,現下既然四姑娘身子不好,不若讓我帶了她去,讓太醫看了,反而便宜。”
梁氏拿帕子拭淚,低聲道“怎好讓老太太她老人家擔心?”
李家姑姑示意跟著的丫頭們扶著夏青心,又道“太太可別這樣說,如今太太這兒五姑娘正病著,哪裏分得出這許多心思來?就讓四姑娘跟著老奴回老太太那兒,想必也無礙的。”
梁氏這才點點頭,又吩咐胭脂她們親自點燈送了一程,看著她們往東邊去了方轉身回來。
蘇敏醒過來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的,努力了半日才睜開眼睛。
她掙紮幾下想要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半點力氣都沒有。
幸好旁邊值夜的丫頭還機警,這細微的響動便給驚醒了,忙披衣小跑著過來,道“姑娘醒了!可是要找水喝?”
她點點頭,打量了這屋子半響,道“我這是在哪兒呢?”
那丫頭一手端了茶杯,一手將她的頭輕輕的兜著,喂她喝完了水,方才笑回道“這是老太太正院兒裏隔出來的小抱廈,四姑娘以後可就要在這兒常住著了。”
什麼?蘇敏心知這四姑娘向來是個透明的,因為族裏的規矩,庶女除了請安以外,並沒多少見老太太太太們的機會,這老太太想必也不會將自己放在心上才對,這會子是怎麼了?
但她心內雖疑惑,也不敢問的太明,正要躺下,就發覺腳使不上力氣,她蹬了一下被子,發現那被子碰在腳上,隻冰涼涼的,落在腳上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糟糕,不會是凍瘡吧?她這樣想著,揭開被子便瞧見自己的腳腫的老高的,用手按下去軟軟的癢癢的,果然是生了凍瘡。
那丫頭捧著燈添完了香,見她按著自己的腳,忙放了手裏的東西,道“我剛給姑娘敷過藥,姑娘別將足衣解下來,仔細那藥膏難聞,衝了姑娘。”
那一晚上過的無比艱難,腳上的疼痛和癢癢的觸感接替而來,將她折磨得片刻不敢閉眼。
她眯起眼睛便想起沛音和湘芷在她耳邊說過的話,想起在地上躺著時雪花落在臉上的冰涼觸感,還有梁氏臉上的冷笑,沈姨娘眼裏的淚。
這些原主人的前程往事湧現在自己的腦海裏,加之以後大約要接踵而來的各種事情,讓她禁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夜涼如水,有細微的風透過窗柩的縫隙鑽進來,每每將昏昏欲睡的她驚醒,她安靜的聽著自己和旁邊值夜丫頭的呼吸聲,整個人如同置身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