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1 / 1)

耿耿星河,翩翩霜風,月光灑在反手而立的蘭衣男子身上,雖熠熠生光,卻也格外淒然,落寞。

輕盈的腳步聲早消失匿跡,清冷的空氣中唯彌散著若有若無的淡香。

赫連城迎風而站,依月而立,過了許久才從方才那女子的悠然淡雅中回神過來。

嘴角泛出一絲苦笑,她還在恨他。

恨不是更好嗎,至少說明她已經想起了他,心中也曾有過他,想了想,也就釋懷了許多,將手捏了捏後,無意的理了理寬大的衣袖。

眼眸凜冽,橫掃四周一片,唯見月色下的幽幽青草,螢火蟲惟飛縵舞,眼眶一酸,澀氣從喉嚨口泛出,仰天一歎,轉身朝外走去。

等他轉身,幽長的青草中才閃過一個黑影,朝著“仁和宮”急馳而去。

赫連城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沒回頭,更沒停步,依舊頂月披舞,神色安然的朝前而走,嘴角卻陰冷一抿。

霧靄低沉,清秋過盡,寧白妤深深凝望了禁閉的寢宮門一眼,裏麵一片漆黑,亦聽不到一絲聲響,微微一歎,裏麵的人纏綿過後終究休息了。

低頭垂目,思慮凝重,步伐沉澱,基本是看著自己的腳尖走到了側廂內,沒點燈,借著半月來的記憶摸黑朝桌邊走去。

在碰倒了一張凳子後,終於摸索到了桌邊也坐了下去,隨便摸了一下桌麵,就抓到那隻她出門時就倒滿熱水的杯子,就著已經冰涼的水,將滿嘴的酸澀一飲而進。

驟然,耳邊穿來熟悉的呼吸聲,盤旋在漆黑的屋內,頓時暖律潛動,卻不是與她同在“仁和宮”當值的另外一宮女如惠的呼吸。

今日正是因為輪到如惠當值,她這才會求人給平王爺送去了信,不到天明如惠是不會回來的,而且黑暗中那人的吞吐聲特別低沉。

寧白妤心一緊,在她對麵的是個男人,屋內雖黑,但若習慣了也可以憑借窗外傳來的稀薄月色,看清屋內。

寧白妤因為方才走的匆忙,而且心中難受,到現在也沒適應屋內的黑色,仔細來往張望;了下,入眼的依然隻是一片黯然。

手不禁將杯子緊緊握在手中,全身起了一層冷意,單衾盡濕,本就冰涼的杯子,此刻被緊緊抓在手中,更是凜冽刺骨,怔了怔伸,朝著感覺有人氣息的地方,故作鎮定的怒道:“誰在那裏?”

“哈哈……”來人非但不怒反而輕笑了起來,

隨著這聲輕笑傳來,寧白妤渾身頓感虛脫,一個無力,手中的杯子瞬間落地,清脆的瓷碎聲不絕於耳。

懵懂充斥於心,驚鄂纏饒於耳,下一刻,她的下頜已經被人捏在了手中,溫暖沐潤的吞吐氣息,夾帶著淡雅的馥香,席卷在她臉上,熟悉萬分。

黑暗中,她雙目早已凝淚,卻依然強忍著,不讓它流出。

這聲音,這氣息,包括這掐在她頜間的手掌,她怎能不熟悉,這是陪伴了她前生,癡迷了她前生;讓她忘卻傷痛,悲愴,再次一頭紮進的那人。

長亭邊那如玉,靜謐而高潔的少年,此刻已經是個成年男子,而且第三次毫無預兆的掐在了她脖頜處,至於,為何流淚,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僅僅因為心痛嗎?!

“你究竟是誰?為何半夜不睡倒要去與平王爺私會?”冰涼陰冷的聲音傳到耳邊,淚終於沒能止住,傾瀉而流。

滴滴答答中,看似杳杳無聲卻又如蒼莽巨響般,盡數滴落到那隻依然掐著她脖頜的寬大手背上。

赫連羿顯然沒預想到她會哭,黑暗中蹙眉細看了下稀薄月色下的小宮女,雖長得極為普通,卻有另外一中清豔脫俗,即便在黑暗中被自己掐著脖子威脅,卻依然溫婉嫻靜。

眸中泛著點點淚光,蒼蒼茫茫間,他腦中突然跳出五月前,被蘭貴妃抓著胳膊痛斥為不潔之人的寧白潔,當時她眼角泛出的淚就奪目如蔻蘭紅豆,而眼前的宮女卻是靜嫻如風月星霜。

一個恍惚間,他沉默了片刻,鬆開手,坐回到方才的凳子上,倒了杯早冰涼的水,一飲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