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燼蠟香拂珠簾,翡翠檀息掌芙蓉。
晨曦起,薄霧散,已是天明之際,朝霞如織,綿延萬裏。
天闕皇家一片熠熠繁華之貌,似乎昨夜什麼都不曾發生,皇城依舊富麗堂皇,守衛依舊森嚴蕭穆,妃嬪依然爭奇鬥豔,力博帝寵。
“娘娘,您今日可是要去太後那裏請安?”,“暢音宮”內,雙兒邊幫宸皇妃梳裝,邊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
“怎麼了,可是覺得本宮今日打扮得過於隆重了!”
平淡無奇的聲音從坐在梳妝台前女子的口中緩緩吐出,雖不是淩厲之聲卻將一側的雙兒嚇了個冷激,沒多考慮直接曲膝跪到白玉石地上。
重重磕了頭,沒抬頭,依舊匍匐在地,哆嗦道:“回娘娘的話,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
“好了,本宮又沒責怪你,起來吧。”
宸皇妃對著鑲金鸞鏡伸出玉手理了理剛剛綰好的發髻,鏡中人:綰鳳朝陽發髻,鬢側插紫金雕鳳簪,玉頰撲淡粉芙蓉脂,眉描青黛,牡丹花鈿貼眉心。
曲眉粉黛,眼眸清亮,細膩香軟,再配上緋色鳳裙,長裙逶迤遁地,金步搖翠翠搖曳,果然是沉魚落燕,閉月羞花,雍容高貴,宛如仙子。
她甚是滿意,起身一個轉圈,華美鳳袖淩空而翻,恍若翩然起舞的蝴蝶,看呆了一旁的雙兒。
她從沒想過女子可以美成這樣,倒不是說容貌上,而在氣韻上,清雅中帶著嫵媚,妖冶中帶著恬靜,與寧白潔倒是有些相似,隻是眼前的寧白妤在相貌上要更勝寧白潔一些。
“走吧。”
柔軟的聲音傳來,雙兒這才收回方才的失態,緊跟上前。
宮中奴才私下早議論過,說這宸皇妃毒辣無知,喜怒無常,責罰奴才更是手段狠毒,都說她與四年前傳說中那端莊優雅,溫婉嫻淑的寧白妤,有著天壤之別。
謠言也不一定都是空穴來風,有這嚇人的謠言在,她自當要格外小心,即便她方才逾越的一問,宸皇妃溫宛素淡沒發火,但並不代表她就是善人,畢竟昨夜她才將自己的妹妹給出賣了。
雙兒暗思著,步伐緊湊跟上前,低頜垂目,不再多言,更不敢問這打扮隆重,華衣風裙的女子要去哪,隻認為緊緊跟著就為上上之策。
禦花園中已泛出春的氣息,風暖蝶飛,鶯燕歸來,曲徑紅稀,芳草綠依,深院樹碧鬱鬱可見,清香脈脈亂撲麵。
“雙兒,你可聽見那日側殿內,寧白潔打本宮那一掌?”走在前麵的宸皇妃突然止步,半蹲到碧草中,纖細玉手接住葉尖上的露珠,在手心中來回搖晃,濯濯泛圈。
雙兒一愣,為她莫名的接露珠一舉,更為她問此話的意思。
那聲音雖依然平淡,她卻一陣緊張,臉色驟白,渾身冷汗直起,這讓她如何回答。
說沒聽見,那日的聲音那麼大,不要說“暢音宮”,就是整個後宮都聽到了,即便沒聽到,經過奴才們私下的議論,這麼多日過去也早傳遍了,此刻回答說沒聽到,就表明了是欺騙,是為不忠;
說聽見,她當時是寧白潔貼身伺候的宮女,如今伺候宸皇妃的宮女,說聽見不就意味著她知道了新主子的不堪,非但知道,此刻若答聽到,還可被認為是漲舊主氣息滅新主威風,是為不義。
她緊咬住唇,不寒而栗,不管如何做答,恐怕都此劫難逃,突然放開貝齒,故作鎮定回道:“奴婢聽到了。”
人是故作平靜了,可聲音卻依然在顫抖,宸皇妃朝她一睇,宛爾笑道:“本宮隻是隨便問問,無須那麼緊張,本宮不吃人的。”
雙兒聞言,偷偷吐了口氣,依舊低頭沉默不語。
“本宮說了,隻是與你閑話家常罷了,不必如此懼怕。”
溫軟的聲音方才傳到耳邊,下一刻雙兒的手已經被一隻柔軟如脂的手拉入掌內,那玉手的主人仿佛察覺出雙兒手中的冷汗,用自己的掌心幫她擦拭了下。
雙兒惶恐,一個抽手,猛然跪地,身子僵硬,心更慌亂,不知宸皇妃不因她的回答發怒反而朝她麵靨笑若春風般,究竟為得哪般,惶恐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