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紀嫻已經沒了困意,強行拉著談鳶,說是要一起去找那個死掉的孩子。
談鳶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喻知禮,說:“要不你先走吧。”
他待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還要看她母親發瘋。
喻知禮擰了擰眉,未動身。
反倒是一直看著她。
談鳶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喻知禮千裏迢迢從英國回來,她不陪他也就算了,他主動靠近她,她還一直在趕人走。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趕走喻知禮——
現在這種情況下,不是沒有辦法嗎?
喻知禮薄唇微啟,“看你母親的狀態……是心理上的問題,鳶鳶,你應該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了。”
她不願意承認肚子裏的孩子死了,所以就一直折磨身邊的人。
喻知禮擔心談鳶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受不住。
他抬起手,掌心覆蓋在談鳶後頸,輕輕摩挲,眼睛也直直地看她,“你不可能這樣陪她一輩子,她發瘋,難道你也要跟著一起瘋嗎?”
“謊言可以瞞過一時,但……瞞不過一世。”
談鳶感受少年掌心的溫度,在自己肌膚上滑動,讓人飄然,“我知道的。”
喻知禮:“所以,讓我陪你走過這段難走的路,行麼?”
他溫柔的嗓音低沉沙啞。
談鳶發現,他依舊是安撫她的一劑良藥,隻要有他在,再難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了。
可是她不能那麼自私。
喻知禮的未來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她怎麼能當一個拉他下水的人呢?
喜歡一個人,是與他共同進步,絕不會是拖累對方。
談鳶沉默,沒有給出回複。
喻知禮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非常清楚,她還是不想麻煩自己。
喻知禮當然不可能就這麼離開,他去找了談鳶母親的主治醫生,想要了解她母親現在的病況。
用醫生的話來說,就是受到重大創傷之後,大腦產生了自我保護意識,她的潛意識,一直在告訴她孩子沒有死,哪怕外界說的再多,她也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因為隻有這樣,她才不會痛苦。
孕婦發生這種情況也不是很稀奇,隻要時間一長,會慢慢接受那個孩子死亡的事實。
就是過程中,最難熬的莫過於她身邊親近的人了。
……
談鳶正在用溫水給母親擦臉,紀嫻脾氣上來,拍給她的手,“你為什麼不願意陪我去找你妹妹!”
“你說話!”
紀嫻咬牙切齒,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談鳶本來就沒睡好,大腦昏昏沉沉的,眼皮仿佛有一座山在死死的壓著,讓她快要睜不開。
困意爬上大腦,談鳶疲倦不已,想到了喻知禮說的那些話,沉默良久,她開口,“媽,接受現實吧。”
喻知禮說得對,謊言不能瞞一輩子的。
她也沒辦法一直欺騙母親。
得讓她嚐試去接受。
往後的日子還要過,她們不能永遠活在夢裏。
“那個孩子已經死了。”談鳶抿了抿唇瓣,艱澀地說:“不是我不想把她找回來,是我真的做不到。”
“你胡說!”紀嫻直接被激怒,用力推開談鳶,“我不相信!談鳶!是不是周建國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怎麼也騙起我來了,啊?”
孕婦生完孩子本來就容易抑鬱,這是因為產後激素水平突然下降所導致的,這期間,孕婦情緒波動很大很大。
所以紀嫻現在完全喪失了理智,“你們這群壞人!都是一夥的,我要自己去找我的孩子!”
說著紀嫻就往病房外麵走,以她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況出門,肯定要出事。談鳶強忍身體的難受,攔著她,“媽,你別鬧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