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談鳶父親當戰地記者,她也是全力支持的。
後來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無意的變了……
她抱怨談鳶父親不回家,抱怨自己獨守空房,最難捱的……莫過於思念和害怕。
害怕他會死於戰爭裏,害怕再也見不到他。
可是越害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他還是死在了戰火下,歸來隻剩一個盒子。
那樣一個高大威武的人,怎的就變成了一個盒子呢?
難過肯定是有的,可那時候紀嫻隻覺得解脫。
終於啊,終於再也不用成天懸著一顆心,等待丈夫歸來。
要說還愛嗎?肯定是愛的,可是愛不能包容一切。
那或許也是紀嫻來到京北後,第一次對談鳶打開心扉。
談鳶沒有往深了想。
同樣,她也怨恨自己沒有往深了想。
……
幾天後,還在上課的談鳶,得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紀嫻自殺了。
準確來說,是和周建國同歸於盡。
紀嫻冷靜地給周建國和自己一起下了安眠藥,反鎖門窗。
又放火一把燒了周家別墅。
消防員來的很快,但也隻救下了別墅裏的傭人。
紀嫻和周建國的房門因為被反鎖,四周窗戶也封緊,一時間難以打開。
把人救出來時,都沒了呼吸。
毫不意外的,兩人葬於火海。
周漾和談鳶因為住在學校,所以幸免於難。
至此,周漾失去父親。
談鳶也失去了母親。
-
法醫鑒定倆人死亡前服用了過量安眠藥,警方也查出安眠藥是紀嫻買的,證實了這是一場謀殺。
葬禮上所有人把矛頭全部指向談鳶。
說她和她母親沒良心,蛇蠍心腸,掃把星。
自己死就算了,還要拖別人下水,這叫什麼事。
周漾的表妹方以晴,一口一個殺人犯女兒叫著談鳶。
時不時還推搡她。
但談鳶不再反抗。
得知紀嫻死訊時,談鳶一直沒什麼情緒,無喜無悲,全身力氣像被抽空,哪怕被千萬人指責,她照單全收,沒有任何埋怨。
那一把火,燒死了談鳶的母親,同樣,也燒了談鳶的未來。
今後的她,永遠要頂著殺人犯女兒的稱呼——
葬禮結束,周家別墅重新翻修了一遍。
談鳶好些天沒去學校,一直在處理母親後事。
她將母親安葬在了予安旁邊,以後好方便一起探望。
談鳶是在收拾紀嫻遺物時,接到的醫院電話。
醫生告訴談鳶,她是紀嫻的緊急聯係人,紀嫻患有嚴重的癔症,之前一直在接受治療,就是不見好轉。
心理醫生製定了新的方案等她來醫院,但紀嫻已經好多天沒去了,打電話聯係不到人,隻能找紀嫻的緊急聯係人。
談鳶垂下眼皮,手機摔落在地,疲憊的蹲下身體,雙手交叉,抱著自己肩膀,以此來安撫自己。
原來……她母親從來就沒有好過。
可是為什麼……
在她麵前母親一直表現的很正常。
談鳶胸口如一把刀在來回的剜,血淋淋的,疼。
許久,許久……
房間門被敲響。
談鳶身體僵硬,站起了身體。
回過頭,看見和她一樣情緒不佳的周漾。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忙著處理後事,周漾估計也沒心思找她算賬。
談鳶邁開步子,走到他麵前站定,朝著他深深鞠了一躬,真誠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周漾眼下一片烏青,顯然最近沒睡好,渾身戾氣極重。
他是不喜歡自己父親,但也從未想過要讓他死。
談鳶:“你想要我做什麼……都行,我可以離開這裏,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或者……”
“不要……”周漾像被拋棄了的小孩,眼眸猩紅的,直勾勾的,慘兮兮的,凝視著談鳶。
他的目光宛如旋渦,輕易便能將人吸附進去,“哪也不要去……”
他也以為該恨的。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麼恨……
他和談鳶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周建國是個人渣,他該死……
紀嫻母親自私自利……把人間的一堆爛攤子全部留給了她女兒,更該死。
現在隻留下他兩個人相依為命……
周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一個人都沒有,他迫切的,想要一個家,一個避風港。
所以那天他說:“談鳶,我們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