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食言了(3 / 3)

喻母聽言,倒覺得有意思,意味深長地看著勇氣可嘉的小丫頭,“說說看。”

“我要你給阿禮自由,真正的自由。”談鳶這次不再對喻母使用“您”這個尊稱,因為她們現在,都是在同一個交易場的人,誰也不比誰尊貴,誰也不比誰高尚。

“今後不管他喜歡什麼,想做什麼,你都不可以再阻攔,也不可以再企圖控製他,否則,我寧願和他一起墜落深淵,也不要叫他活的像一具軀殼。”

阿禮和她在一起,至少……會是快樂的,也會是鮮活的。

喻母頓了頓,眉頭緊皺,“這是,你的條件?”

這個條件,對眼前的女孩,根本無利。

喻知禮母親這一生遇到過許多的人,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是為了自己。

而眼前的女孩……

說了一大堆,寧願犧牲自己的愛情,隻是為了,讓她兒子自由?

其實這個條件,相比喻知禮未來的前途,並不算難。

良久,她看向談鳶,“好,我答應你,一言為定。”

這個回答,在談鳶的意料之中。

畢竟比起喻知禮未來跟她攪和在一起,給他自由這件事,更能讓喻母接受。

談鳶鬆了口氣,發自內心的替喻知禮開心。

這樣,也挺好的。

她做不了他的銀河了。

但他還可以去探索其他銀河,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

談鳶從咖啡廳出來,看見依舊等在外麵的周漾。

周漾上前,擔憂地開口道:“她沒有為難你吧?”

“那個老東西說什麼你都別聽,就當放屁……”

“周漾,”談鳶打斷他,擠出笑容,抬頭看向天空,雪停了,冬日的太陽炙熱而又溫暖,“你說,京北下次下雪會是什麼時候啊。”

周漾不理解的蹙了蹙眉,“什麼?”

“我的意思是……”談鳶鼻子酸澀,聲音卻聽起來很輕快,“今年我不想看雪了,我想回一趟婺城。”

“談鳶?”

“你別擔心……”談鳶疲乏地說:“我隻是有點累了。”

“周漾,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啊。”

周漾若有所思,“什麼?”

“阿禮母親來找我這件事,你不要告訴阿禮,我知道你和他關係好,可是我真的,真的,求你了,別告訴他,這輩子都別告訴他。”

她又何嚐不卑鄙呢?

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替他們之間,做了了斷。

自此,山水再也不相逢。

周漾想問為什麼,可看見談鳶眼裏的祈求,那句為什麼最後還是轉變成了,“好,我答應你。”

……

那天喻知禮醒來後,在周家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談鳶的影子。

給談鳶發短信,她也不回複。

周漾讓他別發瘋,談鳶已經走了。

喻知禮心一下碎成好幾半,他不信,從來都驕傲,在外人眼裏桀驁不馴的少年,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哭出了聲。

他沒控製,拉扯周漾肩膀,聲音沙啞哽咽,“她去哪裏了?”

“又什麼時候回來?”

周漾剛要說話,喻知禮手機響了一聲。

他身體輕微地顫了顫,手指哆嗦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見了談鳶短信:

【喻知禮,有些話我在你麵前一直不說,是怕傷害你。其實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我也有嚐試過接受,但騙不了自己的心,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個很優秀的學長,也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可是做愛人不行,我很普通,所以也未來也想找個普通點的對象,而不是你這種拿捏不住的。】

【你跟我在一起會膩的,將來肯定又會喜歡上其他人,我不想賭,也不想勉強自己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別再找我了,求你。】

喻知禮看完短信,隻覺得渾身冰冷,仿佛整個人被丟進了大冰窖裏,四肢百骸都泛著疼,從未有過的委屈和酸楚,湧入體內。

他手指顫抖的敲著手機鍵盤,打了一行字,又刪除,重複了幾遍這樣的動作,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再給她發一條消息。

喻知禮也是個驕傲的人。

被這樣拒絕,他沒理由再繼續糾纏。

但對於談鳶,他不後悔。

不後悔追尋,也不後悔喜歡。

喻知禮從最初的失控狀態,轉變成了平靜。

他說:“我幻想過很多對抗父母的辦法,也在不斷的前進努力,想著能盡快掌控自己的人生,然後和她在一起,任何人都沒辦法阻止——”

“可是她不喜歡我,我沒辦法了。”

一切,都抵不過她的一句不喜歡。

原來他的存在,隻會給她造成困擾啊。

喻知禮還真是個會麻煩人的家夥。

周漾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喻知禮的母親對談鳶說了什麼,但是——

現在這種情況,對他們倆,也許都是最好的結局吧。

……

婺城和談鳶走時一樣,沒有變化,依舊煙雨蒙蒙,美麗繚繞,布滿詩情畫意。

談鳶曾經住過的房子,因為長期無人居住,爬滿了各種草,推開生鏽的鐵門,談鳶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張開懷抱衝進父親懷裏,母親坐在一旁扇著扇子,笑意盈盈地看著。

一眨眼的時間……

什麼都過去了。

談鳶去了父親的墓地。

那片墓地在山裏,雜草叢生,地麵也都是泥土,路並不好走。

常年不下雪的婺城,在談鳶走到墓地時,竟然罕見的飄起了大雪。

她站在墓地前,把來時買的酒肉,擺了上去。

也許傍晚會被什麼狗叼走。

談鳶蹲下,將墓碑旁邊的雜草清理幹淨,然後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雪落到照片上,她的眼淚也沒忍住的落了下來。

那天她和父親說了很多話。

具體說了什麼,她也忘了,應該是訴苦了吧。

準備離開時,她擦幹了眼淚,盯著墓碑忍不住開口,“爸爸,我在京北遇到了一個好喜歡好喜歡的男生,我想嫁給他,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啊……這麼小,就想那麼遠了。”

“但我是認真的。”

“可惜,因為一些事情,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他之前答應我,要來婺城,要來見你的,他還說你是英雄……可是,可是我食言了,”談鳶一度哽咽,說不出話,“……我沒辦法把他帶來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