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白低頭咬唇,臉上泛起無力的蒼白,張姨看出不對連忙問怎麼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忍不住抱住張姨,“上次那一胎就不穩,前三個月一直在安胎,這個也是……早上起來看見有血,不多,但是我好怕,怕保不住,我都吃了多少藥了,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想要,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我怕……”
張姨也著了慌,這樣是非去醫院不可了,而且得快,萬一流了……他想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他們為孩子早受盡折磨了。
顧月白最終還是去了,在張姨的陪同下,身後跟著兩輛車為她護航,這麼大陣仗張姨想著應該不會出事。可是,還是出了無法預料的大事。
檢查之後,結果出來了,顧月白和張姨都喜極而泣,真的真的懷孕了,而且寶寶已經十一周大了,快滿三個月了。醫生叮囑怎麼安胎並給她開了不少安胎藥,說是隻要悉心休養問題不大,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
走出醫院大門時,不料被幾個便裝警察堵住,對方禮貌客氣地請顧月白去警局做一次簡單的筆錄,她雀躍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至穀底,左手緊緊捏著化驗報告,右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難道她要在牢裏生寶寶嗎?說不定這些人是顧生找人假冒的,否則為什麼不穿製服?驚惶中一回頭,數名保護她的人衝到了她的麵前,與對方糾纏起來。
醫院門口立刻混亂成一團,張姨拉著顧月白先走,剛步下台階一輛車失控一樣衝到他們麵前,車窗裏露出騰靜姝的臉,“上車,我載你。”
顧月白回頭看了看糾纏不清的兩幫人馬,發現便衣那方似乎加派了人手,而且有幾人眼神不善地從另一個方向朝她走過來,心裏一緊,不及多想就坐進了騰靜姝車裏,張姨去開後座的車門卻晚了一步……
“喂,張姨還沒上車。”顧月白惱怒,看見張姨焦急地追著車子跑了好遠。
騰靜姝不為所動,眼神怨憤地瞥她一眼,目光觸到她手中的化驗單上,聯想起她的幹嘔,心裏莫名一刺,“你懷孕了?”
顧月白沒想到她眼神這麼毒,下意識把單子胡亂塞進口袋裏,拿住自己的包包,並不回答她的問題,目光掃到車窗外不由得大吃一驚,“你把我帶去哪?”她家的方向騰靜姝是知道的,現在的路線完全是相反。
騰靜姝嗬嗬笑著,目光斜睨著她,透出一股憤懣和怨毒,“想不到我騰靜姝活了三十二年,竟然被你玩弄於鼓掌中,顧月白你挺有本事。”
顧月白一驚,聽她話裏意思應該是知道了假離婚的事,可現在大勢已定她也沒什麼好怕的,定了定心神,語氣淡淡,“我沒想過要欺騙你,我隻是想幫我的丈夫拿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騰靜姝又是一陣嗬嗬癡笑,車速猛地加快,顧月白嚇了一跳,“你瘋了?”剛才上車急都沒係安全帶,現在趕忙係好,覺得車子似要漂了起來一樣,不由得心裏泛出寒意。
“停車,停車,停下。”她驚恐地尖叫著,騰靜姝臉色泛白看她一眼,“你知道嗎?他為了你居然說要告我商業欺詐?與其身敗名裂不如我讓他先永遠見不到你,讓他後悔對你這麼好,後悔輕視我。”
同時,交通廣播網裏不斷重複著一個意外事件:有人看見三院逃出的精神病女犯人在醫院對麵的一家超市門口,跳上了一輛裝滿汽水的集裝箱車輛驅車朝外環路的方向而去……
醫院,醫院,她偷偷藏在醫院對麵的垃圾桶後麵,看見了顧月白春風滿麵地走了出來,她知道這些年她獨自擁有她暗戀的男人,而且那個男人為了她拋棄了季煙,季煙,嗬!跟她一樣是可憐蟲,她坐牢四年他沒有去看過她一次,醫生說她有臆想症,是偏執狂,常常幻想一些不存在的事實,甚至對那個男人的愛都是虛妄的不可理解的,說她是精神病患者,意識不清醒。
可她卻覺得自己再清醒不過,現在……她搶來了車跟蹤顧月白,看準了車往高架橋的方向駛去,嘴角不禁勾了起來,換一個方向她可以跟那輛車麵對麵,於是,她急轉彎飛一樣走捷徑攔截……
“騰靜姝你清醒一點,你是小傑的媽媽,是他最親最愛之人,你怎麼可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快點停車,停車!”
顧月白尖叫著,眼睜睜看著道路兩旁的花木建築影子一樣飛馳而過,她忍不住去搶方向盤去踩刹車……騰靜姝分毫不讓,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嘴裏大喝著,“你別亂動,我還不想死,我隻是想把你弄走而已。”
“可是你這樣太危險了,你不能出事,小傑需要你,小傑需要你……”
話聲因見到前麵橫衝過來的車子戛然而止,顧月白瞪大眼依稀看見了方穎扭曲著臉歇斯底裏地笑著,嘴巴蠕動著好似在說你去死,你去死……那一刻什麼都忘記了,隻剩本能地弓住身子雙臂緊緊護住腹部,孩子,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小傑需要你……小傑需要你……對麵的小貨車撞上來時,騰靜姝的腦海裏陡地想起了小傑的第一聲啼哭,第一聲媽媽,畫的第一張畫,畫裏隻有一對母子,他和她……
生命危急的最後關頭,她扯起一抹笑,身子猛然撲向顧月白,然後便聽到不絕於耳的轟隆聲,貨車撞了上來,她們的車子產生劇烈的震動,整個四輪朝天翻了過去,她感覺自己散了架渾身都疼,有什麼尖銳的東西似乎刺進了她的後背,冰冷冰冷的,玻璃碎裂成珠打在身上,死亡在即,“照顧……小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