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他打車來到白雲觀。上個世紀中葉的時候這裏還算是北京的西郊,現在已經是鬧市區了。白雲觀的山門隱藏在一條窄窄的街道裏,遊人稀少。他買了門票,步入觀門,小時曾遊玩的地方立刻映入眼簾。不過現在他無心尋找兒時的記憶,連忙向一個正在掃地的道人詢問明蟾道人在哪裏。

“哦,是明蟾道長,您到羅公塔旁邊的屋子找他。”那道人向後指著說。

鄭卓然道了聲謝,按照門票上的地圖,往觀後走去。

當他即將走到羅公塔附近,就看見一個中年道人,唇上留著胡子,一身白色道衣,坐倚在屋外走廊的欄杆上,手捧一卷線裝書專心研讀。這樣一幅畫襯托得周圍的環境格外幽靜,很難想象是身處繁華的都市裏。這種現代和古典同時並存的感覺十分奇特。

他走上前問:“請問明蟾道長在哪裏?”他並不知道怎樣稱呼對方,叫先生恐怕不太合適,叫道長感覺自己是在拍戲,因此就省掉稱呼。

那道人抬起頭望著他。他心中不由一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對方的雙眼明亮而深邃,似乎一眼就能將自己看個通透。

道人合起書,站起來說:“我就是明蟾,請問您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華瑞明教授的女婿,給您還書來的。”

明蟾點點頭,麵露微笑,說:“這裏不方便,請到屋裏講話。”

鄭卓然跟著他來到屋中。房裏顯得有點昏暗,陳設簡樸,外間狹小,僅有一桌兩椅,靠牆擺著臉盆架。

兩人落座後,明蟾放下手中的書,端起桌上的茶壺茶杯,倒一杯茶遞給鄭卓然。

“這麼說您就是鄭先生嘍?”

鄭卓然有點驚訝,點頭說:“不錯,看來我嶽父把我的情況都給您說了,您和他是老朋友了吧?”

明蟾微一頜首,說:“我和華教授結識大概有五年了吧。我倆是在一次政協會議上初次會麵的。”

鄭卓然從包裏拿出那本書,放在明蟾麵前。“您能否告訴我,”他問,“我嶽父怎會對道教的經書感興趣呢?”

明蟾拿起書,頗隨意地翻看著,嘴角露出微笑,說:“這部經書據說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那時還沒有道教呢。鄭先生知道書名的涵義麼?”

鄭卓然笑著搖搖頭。

“此書托名黃帝,其實不知何人所作,很多經書都是如此。”明蟾似乎不理會鄭卓然是否感興趣,繼續說下去:“陰者,暗也;符者,合也。古之聖人內動之機,可以明天地造化之根,至道推移之源,性命之本,生死之機;知者可究合天人之機,操運長生之本,故曰‘陰符’也。”

聽著這個道士背經書,鄭卓然一頭霧水,一臉茫然。看來從這裏得不到什麼線索了,他打算起身告辭。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是說這本經書說的就是天機。”明蟾悠然望著鄭卓然,似乎在等他回應。

鄭卓然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是學工商管理的,於古典文化方麵實在是一竅不通,還請道長原諒。”

明蟾哈哈一笑說:“我看鄭先生眉有愁結,應該有什麼煩心事,不知能否告知呢?”

“這個,”鄭卓然苦笑,心想給你說又有什麼用呢?“也沒什麼事,隻是來歸還這本書。”

明蟾一笑,點頭不語。

鄭卓然起身告辭。

“鄭先生稍等。”明蟾說著起身走進裏間,不一會取出一個大牛皮紙信封,裏麵好像塞著一本書的樣子,遞給他。

“這是華教授存放在我這兒的東西,他叮囑過我,誰來還書,就交給誰。”

鄭卓然接過信封,感覺沉甸甸的。信封並沒有封口,他打開取出一本黃色封皮的筆記本。

“是華教授的研究筆記?”他驚訝地問,同時翻看著,見上麵用鋼筆密密麻麻寫滿字,心裏不知是喜是憂。

明蟾觀察著他的表情,點點頭說:“我想應該是吧,這是華教授最近的一項研究筆記。”

鄭卓然疑問叢生,“他給您說過把筆記存放在這兒的原因了麼?”

“華教授當時的樣子很鄭重,說是要出一趟遠門,又擔心這筆記在別處不安全。”

“那他沒有說為什麼不安全麼?”

明蟾搖搖頭,兩眼看著他,麵無表情。

“那我謝謝您,我該走了。”他說著往門外走去。

“等一等,”明蟾跟在他後麵,手裏拿著那本《黃帝陰符經》,“這本書你也拿著吧,說不定對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