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馬佳氏小產之後,康熙後宮之中遲遲沒有妃嬪有喜,屢屢受以鼇拜為首的諸大臣責難,好容易皇後赫舍裏爆出喜訊,後宮上下喜氣洋洋。如今周妍亦宣布有喜,正是錦上添花之意。
周妍所受到的看護,自然非原先可比。鹹福宮曾血流成河,頗不吉利,自然沒有還宮的道理,於是孝莊太皇太後一道密旨,周妍便遷往長春宮。
皇上康熙更是時常前來問候,顯然,比起動不動就拈酸吃醋的赫舍裏,周妍的容貌和心性顯然更中他意。
常常有事沒事就要摸摸周妍的肚子,在一旁說道:“嫣然你這胎,可比皇後那胎同月份的時候要大多了,說不定是個雙生兒。”
又道:“朕常聽人說,肚子圓生女兒,肚子尖生兒子,嫣然你肚子尖尖,腹中定然是位阿哥無疑。”
周妍心中卻頗為膈應他造訪,因為但凡他來,便要打起十分的精神應對,甚是辛苦。然而此時也沒別的辦法好想,隻能順著康熙的意思說:“妾身倒盼望是位小格格,好和妾身相依為命。”
康熙則大笑道:“嫣然你又說孩子話!生男弄璋,生女弄瓦,這上頭得的封賞可不盡相同。再者,小格格早晚是要出嫁的,隻有生下位阿哥,你才能終身有靠,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
周妍精神疲倦,卻不得不接口說道:“有皇上照顧,誰敢欺負我們母子?”
康熙聽了更加歡喜,便道:“你為朕索性多生幾個阿哥,好為朕鎮守這大清河山。”卻是忘了周妍昔年提醒他九龍奪嫡的慘劇了。
周妍恨不得趕緊趕他走,打了個哈欠道:“正是。阿哥們自當勤學不掇,以輔佐皇上和太子為重。”
康熙興致勃勃,還要說什麼,周妍的貼身宮女已經過來說道:“貴人,時候不早了。李太醫為您開了安胎藥,是時辰服下了。”
康熙這才意猶未盡,訕訕著要告辭,臨別時又說:“皇家子嗣是最要緊的事,李太醫盡管醫術高明,但一個人總有照顧不周到的地方。要不,朕再派一個過來?”
周妍心中一驚,卻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一邊笑著往外推他,一邊說:“快去坤寧宮吧,否則皇後娘娘又開始疑神疑鬼了。便是這太醫,太醫院的太醫多半都在皇後娘娘那裏應卯,其餘幾人應付宮中這麼多人,已經忙的腳不沾地了,何必再百上加斤?倒是惹皇後娘娘生疑了。”
康熙見她如此懂事,心中甚是寬慰,嘴上卻說:“嫣然,實在是委屈你了。若是皇後……若是皇後有你一半懂事,朕也就好做多了。”
康熙走後,周妍便命小橘子將那碗湯藥端來,隻聞了一聞,便命小橘子倒了,第二日,待到李太醫來時,指著他的鼻子便是破口大罵:“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暗算於我!”
李太醫辯解道:“並非下官有意暗算,實則貴人腹中胎兒月份太大,久而久之,必然露出行跡,彼時禍及王爺……”
周妍便冷笑道:“昔日在太皇太後麵前,斷定隻有一月身孕的也是你,如今說胎兒月份太大,也是你。如今怕東窗事發,便後悔了嗎?若是我嚷了出去,自己粉身碎骨,自然是罪有應得,但你豈有命在?禍及妻兒,連累子孫,你好好想想,究竟值還是不值!”
說到煩躁處,給小橘子一個眼色,兩人早配合無間,心意相通,遂將李太醫砸暈過去,給他編織了一個高官厚祿、前程似錦的夢境,便喚醒了他,打發他出去。
自此之後李太醫果然處處盡心竭力,再沒有使過什麼小花招。將那補血益氣、安胎之藥,流水價般的盡數開來,又親力自為,不但親手熬藥,還仔細察驗藥渣,處處皆無紕漏,才敢獻於周妍。
時光如梭,轉眼之間,又四個月一晃而過。
整個皇宮上下,卻被焦急的氣氛所籠罩,根源不是前朝,卻正是坤寧宮。
皇後赫舍裏已然懷胎逾十月,然而胎兒就如同在她腹中落地生根了一般,遲遲不見動靜。
康熙急的嘴唇上方都冒出水泡來了,****都是心急火燎的。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實在太珍貴了,是他向孝莊太皇太後和前朝群臣有關他繁衍能力的有利證據。
畢竟,光能懷胎算不了什麼,要能誕得下皇子來,才能說明皇帝吉星高照,皇族氣運綿長。
周妍想起杜子君曾言,皇後赫舍裏一副短命早夭之相,又說她福薄,恐誕不下皇子,這前後一聯係,便疑心她有可能因此而亡。
但見康熙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自然不好明說,隻是拿前朝之事勸慰他,道:“昔年秦始皇在趙姬腹中,也是呆足了十四個月方出世的。大凡賢者出世,必有異兆,皇後娘娘腹中胎兒是位賢者,也未嚐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