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七十章 預言家
老王是局裏的老職工，崗位是門衛。老王每天的工作是收收信件，發發報紙，間或讓來訪的外人登登記什麼的。老王愛喝個小酒，酒後喜歡言語，至於他說些什麼沒人在意。
要說這個平凡的老王有一天會成為名副其實的預言家，大概不會有人相信。但由不得你不信，聽我說過幾件事你就信了。
第一件事從五年前說起，那時局長行將退休，一次，老王給局長送報紙，當時秘書不在，他直接將報紙放在局長案頭。回來後他神神秘秘地對幾個相好的同事說：“快啦。”人們不懂，問啥快了。他說：“局長快犯事兒了！”他們看著喝得有點兒臉紅的老王說：“喝多了吧你，這事可不好亂說啊！”
果真，三個月不到局長進去了，據說他臨退休前瘋狂地撈了五百多萬。事後老王向人炫耀，沒人信他，說是巧合罷了。
新局長來了，年輕有為，意氣風發，一上任就提高了所有員工的工資福利，局裏的整個工作麵貌頓時煥然一新。年底局裏被上級評了先進。有小道消息稱局長不久要上調，還說他本來就是來局裏鍛煉的。
然而，老王一天送完報紙從局長室出來，話語變了，他跟幾個要好的同事說：“又快了。”這下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都說不可能，聽說局長馬上要升了，人家上麵有人。
話不當緊，兩個月後，新局長果然進去了。據說這家夥貪了八百多萬。真讓人咂舌，因為他總共才當了一年半的局長。
這年頭貪官多，一撥又一撥，大家都麻木了。隻是對老王，大家開始注意了，覺得老王不簡單。說他能掐會算沒人相信，傳言老王上麵有人知道些內部消息倒是可能，可話說回來，他上頭要是有人也不至於在此當門衛了，再說上次分房唯獨沒他的事兒。大家越想越雲裏霧裏，越雲裏霧裏越覺得老王不簡單。
老王真正讓全局乃至全市都吃驚的是第三任局長倒下，據說老王從他辦公室出來後，又說了句“快了”。別說還真快，剛上任半年的局長也進去了，據說他娘的貪了一千二百多萬，有媒體給他算過，說這家夥可謂“一日千金”。
這下再也沒人懷疑老王是預言家了。不但如此，好多人還請老王登門看看風水什麼的。老王挺謙虛，說自己不懂什麼風水學，隻是有些預感罷了。來者聽得誠惶誠恐，一定要老王給自己“預言”一家夥。
據說有一個外市的官員慕名誠邀老王，老王也不客氣，先看了他的辦公室，再看了他的幾處天堂般輝煌的住所。出了門，老王臉色鐵青，半天不語，一頓酒後，那局長再也忍不住了，問老王怎麼樣？老王迷迷糊糊說：“快了。”此語一出此公當場倒地，不省人事。
第二天，此君去自首了，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問是什麼促使他來自首的，他說：“犯了事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既然總有這麼一天，還是自首好，至少可以減輕些罪過。”
這下，老王是徹底出名了。之後，再有人請他看看風水，把把官運，老王死活不去，整天在家喝悶酒。一次喝多了，老伴實在忍不住就問老王真有特異功能不成？
“我有特異功能你會不知道？”
“可你的預言咋恁準呢？”
“唉，其實，我也是憑直覺胡咧咧罷了。這些領導的辦公室我都進去過，一進去我就覺得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
“滿屋子的都是他娘的什麼神呀佛呀的，還有青龍呀，獨角獸呀，甚至還有黃紙做的‘神符’啊，你想想看，他們都受過黨的幾十年教育，哪個不是從小學就知道這些是迷信呢，可他們突然有一天開始信這些了，說明什麼呢？說明他們心裏沒有安全感了，擔心做的壞事曝光，想找個寄托，他們心裏有鬼啊，隻有心裏有鬼的人才會求神佛保佑呢！
其實有用嗎？鳥用沒有，嘿嘿，就等著被收拾吧！”老王說著睡眼就迷離起來。
這時老伴推他，問兒子的房子到底咋辦，眼看要結婚了，沒房子總不行吧。
老王咂巴咂巴嘴，不知怎麼就想起外市的那個官員家的輝煌“宮殿”來，他歎口氣說：“等吧，等我當了貪官，一切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