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2 / 3)

車停下來,他拖著一大包行李下了車。天上有飄起了雨絲,紮得他睜不開眼。那棟白色的房子在對麵山腰上若隱若現,徐放還記得第一天來這裏的感覺,他害怕周圍的一切,因為陌生,對任何東西都抱以怪異的想象和本能的戒備。當他開啟那扇白色大門的時候,他竟然覺得這是一種回歸,心中隻有久違的親切感。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兜裏掏了很久,掏出來一把亮錚錚的鑰匙。文教授在生命最終的那一刻,隻將這把鑰匙遞給了他,卻沒來得及留下半句交待。

究竟是什麼東西這樣重要,要文教授單獨鎖起來呢,而且要文教授如此鄭重的交予他?徐放想著,鑽進了文教授以前的臥室。就在那臥室靠床的那個角落裏放著一個紅木盒子,盒子不大,差不多一本書的大小,雖是木製,卻異常堅固。

徐放將它打開,裏麵躺著一個黑皮筆記本。徐放遲疑了一下,將它翻開的時候,一股陳腐的味道刺得他捂住了鼻子。

徐放

讀完文教授的日記,我的心裏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沉甸甸的。直到此刻,我才發現,自己與從前的文教授有那麼多的相似。我不知道當年的文教授是怎樣來到陰山碰到這座植物館的上上任主人,然後又是怎樣決定放棄自己大好的前途留在這遠離喧囂繁華的陰山,去繼承這樣一份古怪的工作。不過我可以肯定,如今的自己就是當年的文教授,隻因戀上這寧靜的生活,願與這無數似生似死的美人生活在一起,願用自己畢生的精力去維護她們不朽的容顏,保存好她們的靈魂。

我開始按照文教授日記本裏記載的那樣去培育更多的植物,白天我坐在花園裏彈奏鋼琴,看著一個個音符滲入那些綠油油的植物,我的心情無比的歡快。而這些植物在夜晚的時候會散發出最誘人的氣味,也正是這種氣味維持著二樓那些失去知覺的女子的生命。後來,我又在半夜無數次見到過她們,聽她們講述生前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那樣淒婉曲折,足以讓人一次又一次動容。

那時我才知道,她們並不是植物人。在這個繁複的社會裏,暗湧著太多的,也不知是這些現實摒棄了她們還是她們摒棄了現實,終究自己了斷了生命。死後的她們被送到這裏,被用無數的植物牽引著靈魂,也因為靈魂永存,所以容顏不壞,永遠美麗。

這些死去的美人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我想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最讓我欣慰的便是我可以不用再去思考那些柴米油鹽,不用整天披著虛偽的皮囊艱難度日,我遠離了利用和被利用,在這些美人麵前,我不用再苦心積慮的去猜度對方的城府。

我想,這便是我一生夢寐以求的結局。

房後傳來一陣刺耳的汽笛聲,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幾乎都快忘了坐車是什麼感覺了。

陰山的夜晚總會有浩明的月光,而白天卻始終陰雨綿綿。這些天,我基本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天氣。

麵前的黑色小轎車裏邁出來一個身影,看到他身上那件藍色雨衣的時候,我突然回憶起了這個人——那天就是他和文教授抬了一個盒子進了2010那個房間。

他見了我一身黑色裝扮,又瞄了瞄我脖子上的十字架,露出一臉狐疑。許久他試探著問,徐……教授?

我笑著點了點頭。

嗬嗬,我聽文教授提起過你,沒想到你留了下來。藍衣人笑了笑轉身打開了車門,車上走出一個體態華貴的婦人,看模樣應該有五十來歲了。她邁到我麵前,笑了笑問,你是文教授的徒弟?見我點了點頭,她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你啦,以後你都不用守在這裏了,從今天起,你的工作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