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十三年的受難換來最後一個擁抱(4)(2 / 3)

但凡妙常以這張臉這麼喚他,心又疼起來了。他多麼想隻是她一個人的,愛她、忠於她,好好嗬護她一生一世。怎麼她不要?半點不稀罕他獻出的心,也不知是扔掉時隨手丟到哪兒了,定是人潮最密集的鬧市,億萬雙腳你來我往地自上頭踩過,自他的心上踐踏而過,那份疼,萬裏之外都感應得到,疼得他兩手捧起妙常的臉,對那張臉說,“是你一個人的,從來都是你一個人的。”腰彎下來,吻。接著做愛。和妙常做愛,感覺總是很特殊。並不因是狎男色,很年輕時就試過了,沒多大興趣,到底更中意女人些。不過還是得說,像妙常這樣打小培養起的男優,女人過了大多數女人。以前曾聽妙常講過,說他們師兄弟小時候,清早起,均以淡肉汁洗麵,飲蛋清,晚上還需泄火毒,就是除去手足在外,遍身敷藥,好使得肌膚宛若處子。當真白柔得出了奇,皮下隱現著淺藍色血管,每一寸都如膩脂牙玉。再加上那副容顏,每次看見錦瑟由一具男身中走出,都覺似種象征:像是業已完成了交合,是錦瑟的女體與自己男性肉體的合歡態,雌雄不分。再同這具身體交合,已是第二輪了,在場的總有三個人:錦瑟、江楚寒、擁有錦瑟時的江楚寒,怎麼說都行,是現在的自己背著過去的自己跟錦瑟偷情;或者是現在的自己聯手過去的一起,合夥把錦瑟夾在中間;要麼就隻是孤獨的他,意淫地把他與她共同的、曾經連體的過往壓在身下、抱在胸前、跨在腰上、騎在背後難以抵抗的刺激和心酸。

一度如此沉湎的感覺,最近一段時間,卻漸漸地令他有些難忍起來。本身就是緩解症狀、望梅止渴而已,望得太久了後,卻更受到撩撥,沒日沒夜地隻想痛飲那記憶中真正的、無可取代的水。曾經滄海難為水,隻同一泓淺泉繾綣,怎好滿足胃口?妙常隻是妙常,隻是一個卑賤、幼稚、淺薄的男娼,太薄了。還不滿十四歲的幼童身體,摸著,仿佛薄得抽掉了血肉,光剩線條,薄成了一幅畫。而畫的存在,恰即代表著實物的缺失,畫得越逼真、越立體,缺失反而越鮮明。故而有時江楚寒也覺得,同妙常發生關係,就跟對著幅錦瑟的畫像自慰沒什麼大區別,猥瑣透了。

恨意一躥上,率性地、發狠地折磨起妙常來。也不再吻了,抓住那兩隻纖瘦的踝直劈開壓到他頭頂兩邊,不複有憐香惜玉的架勢,是在報仇,撞一下算一下。爾後等到那張臉哭出聲,哭至聲氣皆斷時,又忍不住,弓下腰去吻。

冬天天亮得晚,屋子裏猶是蟹殼青,便即騷動起來。當妙常困頓地睜開眼時,帳外已然丫鬟滿圍,全攏在江楚寒周身伺候著漱口更衣。忙抓過件男人換下的烏梅色長袍,兩下一披,赤著腳掌蹦下床,又從丫鬟手裏搶過腰帶,貼到身前去圍,“我的爺,當真習武的人,好精神頭。”笑著上瞄一眼,放低聲音,“天天大半夜的——早上還是這個點就起。今兒是照常院子裏練功呢,還是約了人,或者一會子中午要出門赴宴去?”

江楚寒笑著垂視妙常,並不答話。妙常抿嘴一樂,摁著他落座,雙膝跪低了抻襪套鞋,“不管怎麼著,都先把早飯吃嘍。珠貴,去叫他們傳飯,今兒是什麼點心?什麼粥?粥裏頭少撒點胡椒粉,一丁點就成,別太多,現在就盛出來晾著,燜在砂鍋裏半天且吃不得呢。得了得了,你們都去吧,在這兒隻會礙手礙腳,我一個人服侍大老爺就成。”

江楚寒笑著自上把他下頜一托,“成啦,回床上睡你的去吧。瞅,困得這樣,眼皮還沒折對呢!一會兒起來了,有我剩的粥吃半碗,別淨圖苗條傻餓著。”

妙常兩手提著鞋,瞥眼向後一睃。丫鬟們未走空,定將此話聽在耳內,一出門,就該傳風去了,不禁長舒一口惡氣。追憶起前番,闔府彈冠相慶,寵兒挨了巴掌,要失寵了。這倆月,眼瞅著周遭全變了臉色,就連貼身服侍的一班亦都不似往日殷勤。勢利種們,如今可都看清楚了?摁不住的笑意傲然上升,挨巴掌的寵兒一樣是寵兒,人亦隨之傲然升起,複又彎落,扶住了江楚寒的雙肩一傾,向其額心點個吻,“多久都沒見老爺了,真真要叫人想死了。今兒讓妙常多陪您會子吧。爺吃早點,妙常旁邊與您唱套曲子,老爺愛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