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傷心辭漢主;我我我,攜手上何梁;他部從入窮荒,我鑾輿返鹹陽;返鹹陽,過宮牆;過宮牆,繞回廊;繞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黃;月昏黃,泣寒螿;泣寒螿,綠紗窗;綠紗窗,不思量。呀,不思量,除非是鐵石心腸,鐵心腸也愁淚滴千行!
此曲巧妙運用頂真的手法,結合環境描寫,把漢元帝思念王昭君的心理活動表達得淋漓盡致。
呼告:呼告是在作者感情激烈的時候使用的一種修辭手法,可以表示不滿、厭惡、同情、哀怨、企盼、祈使等感情,一般采取第二人稱。如:
“母也天隻,不諒人隻!”(《鄘風·柏舟》)
“蒼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小雅·巷伯》)
“將仲子兮!無逾我裏,無折我樹杞。”(《鄭風·將仲子》)
“黃鳥黃鳥!無集我穀。無啄我粟。”(《小雅·黃鳥》)
周幽王時的執政官尹氏太師昏庸腐朽,任用小人,天下怨聲載道。詩人就寫了《小雅·節南山》這首詩來諷刺現實:“昊天不傭,降此鞠訩!昊天不惠,降此大戾!”人們說:“老天爺啊你太不公平,降下如此大浩劫!老天爺啊你太不仁,降下如此大災禍!”這更是呼告形式的典範。陳啟源《毛詩稽古編》說:“《小雅》多呼天之語,如‘昊天不傭’、‘昊天不德’、‘昊天不平’……天字皆當斷,當雲‘昊天乎!’蓋呼而訴之也。”這種呼告形式的運用,抒情意味十分濃鬱,也增加了震撼人心的作用。我們從曆代文學作品中也都能看到呼告形式的運用,並感受到它強烈的藝術效果。如關漢卿優秀的悲劇作品《竇娥冤》中,竇娥臨刑時的一段唱詞:
[滾繡球]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隻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蹠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隻落得兩淚漣漣。
不論誰讀了、聽了這一段唱詞都會感極泣下,為之色變。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之作,而它的感染力,很大程度上是來自呼告這種修辭手法。
對比:對比是一種常見的修辭方法,就是把兩種相同的東西並列在一起,突出彼此的特點。如《小雅·北山》:
【原文】 【今譯】
或燕燕居息, 有的人飽食終日好悠閑,
或盡瘁事國。 有的人精疲力竭為國事。
或息偃在床, 有的人高枕無憂縱情誌,
或不已於行。 有的人奔波勞碌無休止。
或不知叫號, 有的人聽不見百姓叫號,
或慘慘劬勞。 有的人憂慮辛勞。
或棲遲偃仰, 有的人安然臥倒不管事,
或王事鞅掌。 有的人為王事煩惱。
或湛樂飲酒, 有的人縱酒耽樂,
或慘慘畏咎。 有的人擔心過錯。
或出入風議。 有的人高談闊論,
或靡事不為。 有的人無事不作。
詩裏連用六個對比,把大夫與士之間苦樂不均、勞逸不等的現狀,窮形盡相地呈示出來,表達了詩人心中的不平和憤慨。《小雅·大東》也有這樣的藝術處理:
【原文】 【今譯】
東人之子, 東邊的百姓,
職勞不來。 勞役壓得喘不過氣。
西人之子, 西邊的公子,
粲粲衣服。 衣冠鮮亮洋洋得意。
舟人之子, 周人的公子,
熊羆是裘。 穿著輕軟的皮衣。
私人之子, 私家的奴隸,
百僚是試。 要服各種苦役。
詩裏的“東人”指東方諸侯國的臣民,他們深受周王朝統治階級的剝削。“西人”,指西周王朝的統治者。“舟人”,也即周人;“私人”指奴隸。詩每兩句形成一個對比,表現了東人和西人,周人和奴隸之地位的尊和卑,生活條件的優和劣。《詩經》的修辭手法琳琅滿目、異彩紛呈,後代所有的修辭手法,幾乎都可以從《詩經》中找到母根。這些修辭手法和《詩經》所特有的重章疊句、雙聲疊韻以及賦、比、興等手法的交叉使用,使《詩經》的語言具有了“隨物宛轉,與心徘徊”,潄滌萬物,牢籠百態的藝術效果和魅力。韓愈稱之為“葩經”,實非溢美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