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詩經》研究概況(1)(2 / 3)

西漢時期,古文經學得不到重視,毛亨、毛萇傳授的古文《詩經》也遭冷落。據三國時人吳璣和徐敖的解釋,毛亨是魯國人,《毛詩》不被立於學官,毛亨隻能在民間招收門徒傳授《詩經》,並且寫成《毛詩詁訓傳》一書。毛亨死後,河間獻王把他的書獻給朝廷,但是沒有產生反響。河間獻王就立毛亨的弟子趙國人毛萇為博士,讓毛萇在中山國內講授《毛詩》。

漢平帝時,王莽出於政治的需要,重用劉歆,讓他掌管儒林史卜,他利用職便,立古文經學於學官,設置了古文經博士。《毛詩》也就名正言順地成了官方指定的教材。東漢光武帝時《毛詩》被逐出官府,所以學者隻能在民間傳習《毛詩》,但因三家詩為人所鄙薄,《毛詩》的地位遂日漸顯赫。著名學者衛宏、鄭眾、賈逵、馬融、鄭玄等都以《毛詩》為研習對象。他們在《毛詩》的傳播、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特別是鄭玄,他是東漢著名的經學大師,奄通古今,遍注群經,是當時學術界的泰鬥。他為《毛詩》作箋注,使《毛詩》更廣泛地為社會所接受,三家詩自此便“雨打風吹去”。傳授《詩經》的,也就隻《毛詩》一家,而“別無分店”了。

齊、魯、韓三家學派和《毛詩》學派,在《詩經》的研究和解釋方麵既有共同點,又有不同點,共同點是他們都把《詩經》當作封建倫理道德的教科書去研習,而不是從文學的角度去學習,這樣他們往往割裂個別詩句和全詩的關係、歪曲詩歌的原意。例如《召南·小星》本來是寫一位小官吏為公務行役,連夜趕路,自傷勞苦之辭:

【原文】 【今譯】

嘒彼小星, 那光芒微弱的小星,

三五在東。 稀稀疏疏出現在東方。

肅肅宵征, 半夜三更我把路趕,

夙夜在公。 片刻不停為公家奔忙。

寔命不同! 人跟人的命實在不一樣!

嘒彼小星, 那光芒微弱的小星,

維參與昂。 名叫參和昂。

肅肅宵征, 三更半夜我把路趕,

抱衾與裯。 肩上還把鋪蓋扛。

寔命不猶! 別人的命實在比我強!

而四家詩都認為寫的是“夫人無妒忌之行,惠及賤妾,進禦於君”。《齊風·東方之日》是一首熱烈的戀歌:

【原文】 【今譯】

東方之日兮! 東方的太陽啊,

彼姝者子, 那美麗的姑娘,

在我室兮。 她在我的屋裏。

在我室兮, 在我的屋裏啊,

履我即兮。 相坐相挨很親密。

東方之月兮! 東方的月亮啊,

彼姝者子, 那美麗的姑娘,

在我闥兮。 她在我的房裏。

在我闥兮, 在我的房裏啊,

履我發兮。 相坐相挨情依依。

詩歌描寫了男女青年同室歡娛,恩愛纏綿的情景,而四家詩卻都以為是“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之”。他們甚至還把《鄘風·柏舟》解釋成“女子守節不嫁”。但《毛詩》和三家詩的不同之處在於以下幾點:

1.三家詩把陰陽五行思想與經文結合起來,學說中表現了較濃鬱的宗教色彩,三家詩學者的著作,大都繁瑣而少學術價值,而《毛詩》按字義解經,訓詁簡明,較少迷信成份,在政治上主張複古。

2.對某些作品產生的時間,兩派主張不一。如《周南·關雎》,三家詩學派認為作於周康王時,《毛詩》認為作於周文王時;《商頌》,三家詩學派認為作於東周前期的宋襄公時代,而《毛詩》派則認為作於殷商時期。

3.對《詩經》中某些作品的解釋,兩派角度不一樣。《毛詩》派更偏重於政治教化,而三家詩還能從民俗的角度來考慮。如對《周南·漢廣》,《毛詩序》的解釋是“德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於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這就把主題規定為頌美文王。而《魯詩》、《韓詩》派則提出詩中之“漢之遊女”,是漢水女神:“《漢廣》,悅人也。”《魯詩》甚至指出此詩寫的是鄭交甫和神女戀愛的故事:江妃二女,出遊於漢水之濱,邂逅鄭交甫,鄭交甫見而悅之,便向二位神女求取佩珠。二位神女果然贈珠給交甫。交甫將佩珠掛於胸前。鄭交甫走了一段路,回頭一看,神女早已縹緲無蹤,胸前佩珠也消失不見,心中十分惆悵,感歎不已。故事的結尾說:“詩曰:‘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此之謂也。”認為這是寫人神相戀而不可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