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定睛一看,這人叫王韶,前年向他上書《平戎策》三篇,內容都是針對如何抵禦和攻略西夏的建議。現任陝西秦鳳路經略司機,是鐵鐵的西夏主戰派。
王韶話音剛落,邊上站出一人,此人五旬年紀,身穿紫袍,方麵大耳,五綹長髯,氣度雍容,卻是禦史中丞司馬光。隻見他躬身道:“官家,臣以為西夏國隻不過疥癩之疾,遼國才是我大宋心頭之患,此時國力方興,不若修養民生,取那合縱連橫之術,交好西夏,吐蕃,大理諸國,孤立遼國,彼時舉國上下,動那雷霆之力,先滅遼國,後滅西夏為妙!”
這司馬光是幾朝老臣,曆來關心民生疾苦,一向敢於抨擊時政,反對朝廷奢侈之風和地方將帥擾民之舉。好不容易看見宋國現在剛剛有點起色便要兵鋒又起,覺得到時百姓未免受苦,是以出言反對。
王安石見司馬光出言反對,連忙越眾而出,開口道:“君實(司馬光的字)此言差矣,我大宋如今錢糧充足,兵鋒正利。西夏此時牝雞司晨,國內不寧,此等良機,賜不取反受其咎,何須要取那連橫之策?交好西夏之實在不妥!難道你認為大宋每年送給西夏的歲幣居然不夠?還是遼國不會與西夏交好?”
司馬光與王安石年輕時本是好友,相交莫逆。後來隻因兩人政見不合,一個要改製,一個要守舊,所以經常在朝堂上意見相左。
王安石話音剛落!階下又站出一人,身穿紅袍,紫紅臉膛,高鼻鷹目,卻是秦鳳路經略使李師中,隻見他大聲道:“官家,臣附議司馬中丞的提議,這西夏隻不過是河西國,土地貧瘠,氣候苦寒,打了也無甚用處,心腹大敵實乃遼國也。” 這李師中出來反對攻打西夏卻非公心,不像司馬光是一心為民。隻是見不得自己下屬王韶能力比他強大罷了。再者如果朝廷決定攻打西夏,他這個秦鳳路經略使必將首當其衝,到時如軍情不利,他可不願背這個黑鍋,屬於消極反戰的代表人物。
趙頊見司馬光出來反對心中本已不快,隻是礙於司馬光是三朝老臣,不好直言斥之,偏生又跳出個不開眼的李師中,這下趙頊也坐不住了,板著臉道:“幾位愛卿,攻打西夏之事,朕意已決,叫眾卿家來隻是為朕出謀劃策,拾遺補缺而已。如此賜良機,我大宋可要好好把握!”
見皇帝這樣一,司馬光和李師中知道此事已成定局,這朝會也就是個過場。和王安石唱唱反調可以,和皇上唱反調,那就殊為不智了。
於是兩人均對趙頊躬身道:“臣遵旨。”退回人群之中。其他站在殿中的官員無一不是老謀深算,曆練通達之輩。揣摩聖意乃是為官的基本技能,見皇上如此講話,攻打西夏的態度和決心已是表露無遺。做臣子的識相點就趕緊高呼“吾主聖明,山呼萬歲吧!”
於是群臣都一個個越身而出,阿諛奉承之言濤濤不絕,直誇得趙頊文治武功直追秦皇漢武,功蓋千秋。
趙頊畢竟是年青人,聽得臣子們諛歌如潮,不由得在龍椅上樂得暢懷大笑。
臣子們皇上見龍顏大悅,有那鐵血主戰的已迫不及待的大聲向皇上出謀劃策了。老成持重的也隻是等著聽完計劃後拾遺補缺。還有少數心懷鬼胎之類也隻是不發一言,絕不敢在這時觸犯顏,惹起眾怒。
兵伐西夏一事就這樣順利通過,然後就是各有司之間的協調,軍事方麵的部署的商議,此事不去細表。
朝會結束後,幾道聖旨發下,擢升王韶為太子中允、秘書閣校理,主持收複河隴軍事。
罷黜李師中秦鳳路經略使職司,由竇舜卿接替秦鳳路經略使。
擢升司馬光為樞密院副使,掌管對西夏開戰的錢糧調度、人事任免。
但司馬光這個老古董不給趙頊和王安石麵子,以 “不通財務”、“不習軍旅”為由,堅決推辭。朝廷顧其顏麵,也不好強求,隻好作罷。
於是宋夏兩國之間曠日持久的戰爭又拉開了序幕。雙方均派出大量密探打聽對方軍情政策。
兩國廟堂上軍事與政治的博弈有若水底旋渦,外表不顯而內裏猙獰。一旦打破平靜則 “烽火連,兵禍連接”。兩軍交戰處,白骨盈野,赤地千裏。
而兩國江湖中草莽豪傑之間的爭執則似釜中沸水,由內至外都是沸沸揚揚。一旦發生衝突則“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好漢們心懷“國仇家恨”的大義!與敵國對手交起手來,均是不死不休。
於是乎戰場上一條條以身許國,為國捐軀的鐵血忠魂!草莽中一個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江湖兒女!更是在這英雄輩出的年代,演繹出了一樁樁蕩氣回腸,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