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痕卻仍是一動不動,前方邱悲又一次轉頭看他,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薛痕大感厭煩,扭頭看向別處。
“爾等決意如此,吾再不多勸!”
半空之中,顧雲長老聲若洪鍾,指著淩雲玉璧說道:“玉璧幻境,乃是我淩雲門開派祖師淩雲子以大神通妙法創造而成,方寸之地便可容納千人。祖師身隕之時,曾留一縷魂魄於幻境之中,爾等切記,若在幻境之中得遇祖師魂魄,萬不可大聲喧嘩,擾了祖師清淨!”
“弟子遵命!”千餘弟子齊聲高呼,聲音之大穿雲裂石,聽得人熱血沸騰。
“很好,時辰已到,爾等可進入幻境。能在幻境出口安然走出者,可晉級正式弟子;若在幻境之中受傷甚至戰死,則會自動傳送出幻境,失去晉級資格。為減少傷亡,門派建議五人一組結伴而行,諸位可以行動了!”
方才的忐忑很快被眾人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躍躍欲試的模樣。但顧雲長老的話終究還是取到了效果,參試弟子們紛紛呼朋結伴,山頂演武場再次亂成一團。
薛痕雙目環顧,他當然也要找幾位夥伴。忽然他雙目一亮,視線停留在一位紫衣女子身上。
那女子名叫紫鳶,參試時間比薛痕略早。傳言她是此次參試弟子中天賦最高的一位,早有長老流露意向,待審核一過,立刻將她收為愛徒,如此良材美玉,萬不可落入他人門下。
紫鳶容顏絕世,然而神色略顯清冷,透出一股可望而不可及的味道。薛痕與她相處一年,也算了解這位師姐,知她性子清冷,素來不喜與人交談。正如此時,別人都忙著呼朋喚友、四處走動,她卻默然站立,冷豔無雙,如同濁世之中一朵清蓮,出泥而不染。
薛痕心裏一動,若有紫鳶作為夥伴,安全性無疑會大大提高,念及至此,他大步走到紫鳶身邊,道:“紫鳶師姐。”
紫鳶淡淡望了他一眼,微微頷首,便算是打了招呼。
薛痕微笑道:“師姐,幻境凶險,不如我們結伴而行?”
紫鳶秀眉微蹙,視線移向別處,不去看他,顯然不想與薛痕同行。
薛痕老臉發燒,卻不願就此放棄,臉皮與生死相比,卻又算得了什麼?
他輕一咬牙,用近乎乞求的語氣道:“紫鳶師姐,我知你妙法通天,自是不懼幻境之危。然而我卻修為不濟,進了幻境,多半九死一生。古人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師姐看在同門一場的情分上……”
說到這裏,他卻是說不下去,臉頰似遭火燒。心中的自尊讓他無地自容,垂下頭去,低低道:“師姐若不願意,那……那就算了吧。”
他不敢看紫鳶的臉色,怕從那絕美容顏上看到譏誚。
他轉身就走。
“且慢。”紫鳶終於開口,嗓音空靈,似是帶著幾分魔力,讓薛痕再也挪不動腳步。
薛痕回過頭去,恰見紫鳶衣袂飄舞,站立在冰天雪地之中。她那如水雙眸深處,似乎帶著那麼幾絲憐憫,透出那麼幾分迷離。
“我們走吧。”紫鳶淡淡說了一句,便向幻境玉璧走去。
薛痕怔了一下,隨即一陣狂喜,大聲道:“多謝師姐!”他連忙追了上去。
“紫鳶師妹,既然是結伴同行,少不如多,可否再加上我一個?”一道禮貌的聲音從身側響起,薛痕兩人轉頭去看,卻見嘈雜的人群之中,一位男子走了出來,他身著青衫,臉上有一條明顯的傷疤,卻不是邱悲又能是誰?
薛痕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這邱悲演戲的本事卻也算得上爐火純青,此刻的他彬彬有禮,一臉和善的笑意。若不是那條傷疤太過醒目,倒真能說是風流倜儻。
紫鳶眉頭微皺,看著邱悲,道:“怎麼,邱師兄也怕這幻境?”
邱悲嗬嗬笑道:“非也,非也,我當然不會像某些人那樣,還沒進了幻境,就嚇了個屁滾尿流。”說到這裏,他笑眯眯望了薛痕一眼,大有譏諷之意。薛痕心中老大的不舒服,雙拳緊緊握了起來。
邱悲笑著繼續道:“薛師弟修為尚淺,方才我勸他放棄,他卻執意不肯。你我均知,這玉璧幻境凶險異常,紫鳶師妹縱然道法非凡,怕也不能時刻保他周全。若再加我一個,我二人聯手,則能保薛師弟安全無憂。”
薛痕心中大為不滿,暗道這邱悲嘴上說得好聽,心裏不知打著什麼鬼怪主意呢。然而此時他卻沒有話語權,一切但憑紫鳶做主。
除了修煉,紫鳶對其他事情並無太大興趣,她更是不知道薛痕與邱悲的恩怨。她看了一眼薛痕,見薛痕並未拒絕,便微微頷首道:“邱師兄願意幫忙,紫鳶自是求之不得。”
邱悲笑了起來,對薛痕道:“薛師弟,走吧。”
薛痕點了點頭,心裏重複著一個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