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念俱灰之際,薛痕卻嗬嗬笑了起來,他掙紮著翻過身子,背靠在青色石碑上,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跡,雙目死死盯著邱悲,恨恨道:“是你,果然是你!”
邱悲奸詐的笑了起來,這才是他的真正麵目,道:“確實是我!”
薛痕咬牙切齒道:“難怪你要跟我一隊,還美其名曰保我周全,隻怕為的就是在這幻境之中將我殺死,再對外托詞我死於妖獸之手!嗬,真是好精妙的算計!”
邱悲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道:“死到臨頭你才覺悟,不覺得晚了麼?”
薛痕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邱悲話裏的意思,嘴角禁不住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一年時間裏,自己企圖用低聲下氣麻痹邱悲,卻不知邱悲同樣在用冷嘲熱諷麻痹自己。
兩人的隱忍可說不相上下,但是明顯邱悲的運氣卻比自己好得多,他用遠超自己的修為在關鍵的時刻給予自己致命的一擊!
而自己呢,還未出人頭地絕地反擊,就迎來了必死的結局。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終究還是不甘心呐!
邱悲的臉色慢慢變得陰霾,他的麵容有些扭曲,讓他那條傷疤顯得更加可怕,道:“其實我們兩個同病相憐,你的母親是一名妓女,而我,嘿嘿,我隻是我父親與府上婢女生的兒子,我們都是孽種!”
薛痕露出詫異之色,他對邱悲的事情了解的並不多。
邱悲麵目忽然變得猙獰,大聲吼道:“那個人不配做我的父親!我臉上這條傷疤就是拜他所賜!他甚至殺了我的母親,原因隻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荒唐!”
薛痕被這意想不到的消息驚呆了,他甚至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怔怔看著邱悲,不知該說些什麼。
邱悲卻又狀似瘋癲的哈哈大笑起來,道:“聽說他被人殺死的時候,我心裏高興至極,哈哈,那個畜生死不足惜!”
從邱悲的話中,不難感受到邱悲對他父親的怨恨,薛痕竟然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憫,這個人已經瘋了。
邱悲笑的更加瘋狂,道:“我忍辱負重,進入這淩雲門刻苦修真,為的便是能親手殺死那個禽獸!可是你卻奪走了我手刃仇人的機會,哈哈,你同樣死不足惜!這些年來,我日夜生活在可怕的夢魘中,那種煎熬你不會懂!不過這種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殺了你之後,我的心魔就會消失。我天資卓絕,成仙路上定會高奏凱歌,能死在我的手下,你也不枉此生了!”
薛痕卻搖了搖頭,大聲道:“你一心複仇,早已魔心深種!你的性格嚴重扭曲,殺戮隻會助長你的狠辣,日後定會萬劫不複!”
“胡說!”邱悲陡然目露凶光,長劍頃刻間頂在薛痕咽喉,嗬斥道:“你這是嫉妒,你見我天賦比你高,所以你心有不服!我現在就殺了你,日後誰說我是魔,我便殺了誰,哈哈!”
這句話一出,薛痕對邱悲的可憐之情蕩然無存,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眼前的邱悲無疑就是這樣。
這時薛痕忽然感到,自己傷口的痛覺竟然減輕了些,而且身邊那插入土中的半截枯木,在吸收了自己的血液後,竟也變得安靜了起來。而一直在胸口盤旋的那一團黑氣,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薛痕甚至感到,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暖意從身邊的枯木上出發,在自己傷口處流連不止。被這暖意拂過,受損的筋脈竟奇跡般有愈合的趨勢,血流的速度也減緩了許多。
似枯木逢春般的生機在薛痕體內遊走,周遭空間的天地靈氣源源不斷湧入他的身體。
薛痕首先便是不敢置信,不動聲色的運轉《清心訣》,卻驚異的發現,靈力運轉過程中,原先的滯塞感覺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行雲流水般的順暢自如,周身穴竅或開或合,竟是如臂使指,說不出的隨心所欲。
巨大的欣喜頃刻間充滿了薛痕的內心,雖不知這變化緣於何故,卻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分一分的恢複。或許是上天垂憐,要給自己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個麵臨必死之境的少年,他的雙目之中竟有一股炙熱的光芒閃動。那光芒似乎可以解讀為興奮,也可以解讀為激動。讓見到這一幕的邱悲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道:“你很想死嗎?”
“不,我還不想死!”
說完這一句,薛痕身邊那截枯木竟突然拔地而起,“嗖”地一聲衝到了他的身前。
一股澎湃的力量從枯木上釋放而出,伴隨著耀眼的綠芒,竟將邱悲生生逼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