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薑殿成半閉著眼。
“不過,現在也有人那樣打算盤,寧願不要黨員,不要幹部,不要工作,而要兒子。報上,廣播裏又不是沒聽到,有些縣委書記還用縣官換兒子。結果呢?說明我們國家還是有王法的······”
四
春嫂話沒說完,三狗兒騎著車撞進院門,回來了。
一進門,大夥兒都傻住了。
“爹。”不知三狗兒是叫丈人還是叫父親。
兩個爹同時抬了一下眼。
“你回來了?”春嫂像在問三狗兒,又像在問老喬頭。
三狗兒不言語,張羅要吃飯。
老喬婆從後邊送上熱饃饃,又盛了碗稀飯給他。
三狗兒接了,不大好意思吃:“爹,你吃了?”他問薑殿成。
薑殿成似乎很煩,點點頭,比剛才有些幹部派頭。
三狗兒並不請春嫂吃飯,又不大好意思在她旁邊吃,抓起饃饃,端起碗走到東屋。
五
春嫂剛站起身,要去東屋看看薑麗麗。忽聽小院門又一響,走進兩個人來。
待他們走到門口燈光處一看,是王大河和黨妹。
“黨妹,你怎麼來了?”春嫂有些吃驚。
本來,黨妹想把這事跟春嫂說一下,可是,回到家她又不在。
黨妹小聲說:“他叫來的。”
春嫂也懂了幾分,連忙打起笑臉介紹起來:“喬叔,薑主任,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黨妹的丈夫王大河,大作家。這次是隨河南作家訪問團來新疆的。前天他在報上看到黨妹要出售紅枸杞的廣告,以為是同名同姓呢,找來一看,就是他失去十年的妻子。你說巧不巧?他聽說喬叔救了黨妹她一命,昨天就要來感謝。王老師,看看,這就是喬叔,這是薑主任。”
春嫂滿屋打轉兒介紹著。
老喬婆站起來,著實看了看王大河,真是位白麵書生,牛高馬大的!哎!自己怎都生些蛤蟆團兒呢!
老喬頭在王大河跟前站著,自知自己短了半截,好在早叫黨妹離開了小院,否則會有話說的。他一想也高興,王大河一起來,春嫂不提三狗兒女人的事,便對王大河客氣起來:“坐吧坐吧,貴姓?”
“免貴姓王。”王大河坐下。
“幾時到的?”
“昨天。”
這時黨妹把手裏提的包兒,偷偷地塞給王大河。
王大河一邊往桌上放酒、煙、點心、還有藍、黑布料,一邊說:“喬叔,是你給了黨妹的第二次生命,我真不知如何感謝您呢!她從小命苦,我們十年前在河南鎮豐結的婚。由於種種原因造成的誤會,就演了這場悲劇!我真以為她死了,也沒指望了,所以報上見到這個名字,也隻是來找找而已,不料。真感謝您呢!”王大河真動了感情,上前抓住老喬頭的手,樣子就要給他下跪。
老喬頭忙抓住他的手:“哪裏哪裏,我也是碰了巧,順便把她帶到馬勺子的。”
老喬婆不知是看到桌上的東西,還是真正想起黨妹的遭遇,抹著淚說:“這孩子命真苦啊?”
王大河把臉轉過去,看她。
春嫂忙說:“噢!王老師,這是喬嬸,這幾年她待黨妹就像他媽媽一樣。”說著對黨妹看了一眼。
王大河上前抓著老喬婆的手:“多謝你了喬嬸,我和黨妹都無爹無娘了,今後你就是我們的媽媽,你不嫌棄吧?”
“哎唷!”又抹淚,“我可沒這份福喲,坐吧,王老師。”她聽春嫂這麼叫,她也跟著這麼叫。
王大河退到桌邊,說:“這點東西,不成敬意,喬叔喬嬸如果不見外的話就請收下。隻能是我和黨妹的一點心意,今後還要好好感謝你們呢!”
“這······”老喬頭、老喬婆幾乎同時卡住嗓子。
春嫂說:“這有什麼這呀那的?這是應該的!知恩不報枉為人嘛!不要說王老師知書達理的人,就是我這個鄉下野婆娘也懂得這個禮路,咯咯咯······”
六
春嫂一串咯咯咯剛抹完,三狗兒一碗粥喝完了,一邊咬著饃饃,一邊哼著調子來盛飯。走進門一看,又多了兩個人,一個熟人,一個生人。
他走到燈前對王大河認真看了看,像熟人,又不敢認。裝完粥,又看看,是他!?······
“是你!”三狗兒突然想起來了,又說了一聲,“是你!!”
“你?”王大河扶扶眼鏡,卻想不起眼前這個毛頭小夥子,長頭發,紅格卦,也重複了一句,“你?······”
“我!”三狗兒立刻雙目裂眥,手裏的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摔,糊糊也倒了一桌:“你們害得老子好苦呀!”
“你?”王大河還沒想起他是誰。
“三狗兒!”老喬頭、薑殿成、老喬婆同時喊。
越喊三狗兒火越大,上前一把抓住王大河的衣領,老子找你們多時了:“我操你奶奶的!你們幹的好事!”說著就要動手。
“三狗兒,有話慢說,不準打人!”春嫂立刻上前拉住了三狗兒,事情變得太快,她摸不準頭腦,怕他們真打起來,躍身插在王大河中間,順腳一踢三狗兒,“你這個無法無天的東西,你知道他是誰?你瞎了狗眼的,你認錯了人!”
“不!我認識他,我要揍的就是他們!!”
“啪!”三狗兒又要凶,後腦勺卻被老喬頭打了一巴掌,“日你媽媽的!中了哪路神煞啦?人家剛到,你就要動手,想坐班房是不是?”
“挨刀的東西!”老喬婆嘴裏罵著兒子,手去給王大河找座,“你坐下,王老師,這個愣種,不爭氣,又不知在外麵喝多啦!哎!我怎就不死的啊!”不是王大河和薑殿成在,她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