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夜來香”旅館發生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薑麗麗已經是他合法的妻子,隻不過是追求些新潮,出來重新度蜜月罷了,不再是先前那隻矢突不定的小鹿。就是說,作為妻子,小白臉陳三狗有權利要求薑麗麗忠誠於他,起碼不可以再愛另外一個男人,再同另外一個男人上床。而薑麗麗怎麼樣呢?她不但同另一個男人上床,而且,仍然是前年遇到的那個歐陽慧生,甚至明目張膽地找出個可笑的借口,說上廁所。上什麼廁所,這麼長時間?跑倫敦去上廁所呀?明明是事約好了的。要不然,姓歐這狗日的,今晚咋就這麼巧,也住進“夜來香”呢?這難道又是一次誤會?又是一次巧遇?如果一個丈夫,能夠無動於衷聽信這樣的謊言,這個丈夫還有什麼優點?翻開吉尼斯大全看看,世界上,曾有過這種誤會嗎?將這兩次發生的事情聯係起來看,作為丈夫,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呢?隻要這個小白臉陳三狗的思維方麵,沒出什麼毛病的話。
別看小白臉陳三狗人瘦,對這件事的推理能力並不差,他覺得眼前的事實,已經充分證明,這個歐陽慧生,是個地地道道的地下第三者,臭流氓,不共戴天的情敵。
他再看看坐在一邊的薑麗麗,突然覺得她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不要臉,那樣的的愛這個男人,她完全不再是與他海誓山盟過的女友、妻子,而是叛逆,是蕩婦,是破鞋!事實上,薑麗麗自打在“百事樂”舞廳,誤入歐陽慧生的懷抱以後,這個狗日的,就一直在暗中盯住她,一直在想方設法奪走她。他們倆早就愛著沒商量——就這樣!完全就這樣!
小白臉陳三狗越想越明白,越明白越生氣,越氣臉越白。狠狠地一把推開薑麗麗:“你給我滾!滾!臭婊子!”
薑麗麗冷不歐陽吃了一驚,猛地站起來,打了小白臉陳三狗一下,嚇得虛虛地喊道:“你推我幹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有種去揍那個殺千刀的。”說著,要哭。
小白臉陳三狗即刻就轉過身衝向歐陽慧生:“你這個狗日的!我要殺了你!”
那年輕的小警官,又一拍桌子,站起來,喝道:“坐下!都給我坐下!在這裏,都給我放老實點,誰亂動,就先鎖了誰。”指指一邊的暖氣管。
小白臉陳三狗的臉憋得由白變紅,眼對歐陽慧生狠狠一瞪,又對那個年輕的小警官看看,已經攫緊了的拳頭,在一邊的椅背上,狠狠地擂了一下,頭一梗,一屁股栽在凳子上。
歐陽慧生對小白臉陳三狗看看,心更虛,腿也有些發抖。
薑麗麗也覺得十分羞怯起來,偷眼看了一下那年輕的小警官。
那年輕的小警官,又重新坐好,重新發話:“歐陽慧生,剛才,陳三狗說的在‘百事樂’歌舞廳,有這麼回事嗎?是不是事實?嗯?”
“有,有,那……”歐陽慧生吱唔著。
“我問他媽有還是沒有?”那年輕的小警官眼一瞪,問。
“有……”
“有就行。我問你,你在文化館工作,老竄到這裏來幹嗎?專門來這種場合耍流氓,是不是?”
“不是,我們文化館在這個‘百事樂’有投資。不過,警官,那次,確確實實是一次……”
“是一次什麼?誤會,對不對?操你的!你哪來這麼多誤會?嗯?世界的這種美麗的誤會,咋都讓你歐陽慧生給撿著了?嗯?像這種誤會,我們咋就一次也沒碰到過?好了,說,認打,還是認罰?”
歐陽慧生被訓得啞口無言,心裏也沒底,不知認打,怎麼打,認罰,罰多少。反正,自己理虧,聽天吧,就不說話。
那年輕的小警官見歐陽慧生不說話,那隻在桌上亂畫的手,停住了。說:“咋不說話?安?你有那陣子,就沒想到這陣子?看你還有二分文化人的樣子,咋一點出息都沒有?一點知識都沒有?知道不知道?幹這樣的事,是要付法律代價的,是要受懲罰的,知道吧?這樣吧,天也不早了,你說你兩次賠人家多少損失費,自己先認個數。”那年輕的小警官說著,把手裏的圓珠筆,往桌上一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閉起睛,臉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