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來了,綠萼睫毛輕輕的揚起,露出幽深如水的眼。
她緊緊的拽住了他的袖子,眼裏的恐懼傾瀉兒出。
“王爺,我害怕……我害怕……”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好似沉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最後的掙紮。
“本王在這裏,你莫要再怕。”淡淡的一句話,她徊轉眸華。
過了良久,她眼中的恐慌慢慢退去,嘴角勉強浮出一絲笑意,“王爺,你在這裏陪我可好?”
他輕輕的摟住她的身*子,聞著她鬢間的發香。
“好。”
她知道二人尚未成親,這樣是極為失禮數的,可她此刻亦是顧不了許多。她很想把誤傷之事告訴李祁,可她又那樣的明白,皇上輕薄自己之事卻是斷斷說不得的。
可她亦是無從開口,難道她要告訴他因為自己一個正值芳齡的女子喪了命。
淡淡的檀香縈繞在她的鼻翼之間,他的身*上那樣的暖,暖的她忘記了所有的恐懼。
她的睫毛翕動了一會,終於昏昏沉沉的靠在他的懷裏睡了。
待她睡去之後,李祁瞧了瞧窗外,晨光熹微。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替她攏上錦被。
快四更天了,一會便要去上朝了。
“王爺,您快回去歇息罷,這裏便交給奴婢……”浣月在一旁沉聲說。
他瞧了一眼尚在睡夢中的綠萼,峨眉緊緊的皺著。她身子那樣的孱弱,躺在錦*榻上亦是那樣的無助和不安。
“她進宮出了何事?她為何這般的怕?!”
浣月低聲說:“奴婢隻聽說昨日有個宮女傷了皇上,被活活打死,隻怕阮小姐受了驚嚇罷。”
祁王頓時一怔。
“王爺,奴婢亦是覺得此事定有蹊蹺,當時宮裏隻有宜妃,阮姑娘和皇上,那奴婢傷了皇上,倒沒有去叫人去審,便直接處死。便是太後想追查此事,都沒了證據……隻是重重的罰了宜妃,隻說管教下人不力。等姑娘醒了,我定會細細詢問。”
李祁重重的歎了口氣,隻淡淡的吩咐道:“來日你便問她罷……如今她怕成這樣,你莫要再逼她。”
窗外的晨光愈發的亮,照進這深廣的殿宇,整片屋頂都好似鎏金一般,褶褶生輝。屋子裏那樣暖,可他依舊覺得寒冷刺骨。
他隻瞧著剛才那雙清澈的眼,亂了心神。
那或許真的錯了,這樣一個幹淨的姑娘,如何能承受宮裏的殘忍和絕情。
她與宮裏的每個人都那樣的不同,在那個人人視人命為螻蟻的地方,她卻絲毫見不得任何血腥。
他倏忽之間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人的選擇隻在一念之間,一念成了佛,一念墜成魔。
當初父皇臨終之前隻留他一人在榻邊,蒼老的臉上遍布滄桑,他緊緊的拽著他的手,眼睛裏滿是不舍和疼愛。
父皇虛弱的喘著氣,在他耳邊說道“我的兒,你告訴父皇,這皇位你可想要?”
“兒臣自小便時常見到宮中你爭我奪的戲碼,便不想永陷其中。兒臣見父皇處處權衡,處處精心算計,從未真正幸福過。”
“你素來性子淡薄,又不與人爭,這樣的孤寡之位或許不值得你留戀,也罷,就將它交給旁人來坐,朕昔日極力提拔你母妃一族勢力,此生你定能安安穩穩,榮華富貴的做你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