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月拉著靳東跑去與站崗的軍人合影,斬月豎著剪刀手,把頭微微偏在軍人肩膀,笑靨如花,靳東扣下快門……
夢境一搖,他們又手拉手行走在S市的步行街上,那天,斬月坐火車來找靳東,旅途中看的那本書,名字就叫《愛情,可以陪你一起坐火車》。
他們相距很遠,每星期的周末才可以見麵,但每一次見麵都難舍難分,靳東牽著她帶她逛街,介紹S市的美食,兩人一路吃一路買一路玩,笑容,正是屬於那個年紀的無憂無慮。
後來,又夢見了新加坡的兩年。
沈書也在夢境中出現了,她來給他們送米送油,靳東將東西擺放好,斬月哭著對沈書說謝謝,那個時候,他們很窮,賺不到錢,經常餓肚子,兩個人拉著手走在路上,看到路邊攤兜售的章魚小丸子,饞的口水都要下來,後來,她開始逐漸接到走秀的活,靳東也找到了工地的活,他們的日子開始轉好,一個月能去餐廳消費一次。
再後來,她看見了蕩烈山的他們。
她和他,都哭了,入夜後坐在一家農家樂的低矮木椅上,桌上一盆吊鍋,燒的兔子肉,他們幾乎沒吃,兩個人喝了點酒,互相碰杯,然後開始哭,門外有一條土狗,黑溜溜的,在他們眼前走來走去……
“琪琪……琪琪……”
她忽然睜開眼睛。
她望著天花板,她很驚愕,因為她聽到了靳東的聲音,的確是靳東的聲音。
“琪琪……琪琪……”
“不!”
斬月掀掉被子赤腳站在地上,靳東一直在喊她,“琪琪……琪琪……”她伸出雙手,她流淚,她怕抓不住靳東,她呼喚他:“東東……東東……”
“琪琪,我在外麵,出來,我在外麵……”
斬月打開院落大門,星光下,他身姿頎長,含笑朝她,伸出了手。
“來,琪琪,我們回家。”
“東東!”
斬月將手交給他,深情的看著他,他的聲音十分溫柔:“琪琪,我帶你回家。”
她用力的點點頭。
星光下,她與他,手拉著手,像18歲時那樣,無論走到哪,都不會鬆開對方,他們朝著遙遠的地方,慢慢的走,慢慢的走……
那裏有一片金黃色的楓葉林,盡頭是渺遠的橘色落日,他們手拉著手,身後響起許多聲音,呼喚著他們:“靳東……路斬月……”
他們回頭凝望,發現光陰盡頭是他們的家人,有靳老太爺靳老太太,有路爸爸路媽媽,有靳百年夏雪,有佟戰大太太,他們笑的那樣好看,臉上沒有皺紋,他們對他們說:“東東,琪琪,你們要幸福,要幸福呀……”
靳東和斬月噙著淚水用力點點頭,嗯,他們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他們會把屬於他們的幸福尋找回來。
他們轉身,繼續朝著橘色的落日不停的走,他們的家,還有很遠很遠的一段路,斬月走累了,靳東背起了她,他們在悠遠的時光裏,一直不停的走,麵帶微笑,再也不會分開了……
眼淚從斬月老去的眼角滑落下來,她麵目安詳,唇畔輕揚,回到了那一年的夏。
關於母親與靳東哥哥的故事,我們五位子女,是在父親去世後,聽沈阿姨娓娓道來的,那是個陰天的傍晚,我們圍在沈阿姨床邊,她捧著一杯茶,眼看著就要睡著了,卻忽然問我們:“孩子們,你們想不想聽一個真實的愛情故事?”
故事說完後,我們五位子女沒有出聲,就這樣靜靜的坐著,沈阿姨說她累了,要睡了,她便放下茶杯,輕輕躺了下去。
我朝窗外望,下雪了……
在那綠色的草原上有我的家鄉,童年時你我曾一起玩捉迷藏,
陽光下輕風吹起陣陣綠浪,沒有愁也沒有憂傷;
我曾夢見許多次同樣的景象,星空下你擁抱著我共進夢鄉,
長夜裏我把小小的心願許下,永遠為愛你而歌唱。
時光流逝,情境變遷,
唯有心中的夢一樣,在何方我最愛的;
咫尺之間情深意長,似蝶戀花繞我飛翔,
你那聲音永在我心中蕩漾,是你,我的真愛。
我母親逝於十一月底。
同年十二月,靳東哥哥去世。
我父親逝於兩年後的夏。
父親和我說,這一次,就讓他先去。
這一生,我父親背負著沉重的心靈枷鎖,他是靳東哥哥的親叔叔,可他們再也沒有說過話……
我一直以為,愛情靠嘴,但是靳東哥哥教會了我,愛情不是靠嘴,是用眼睛。
所有人都說,他不愛你的母親,但當他看著我母親時,我確信,他們是深深相愛的。
陷入過愛情嗎?就像海嘯淹沒城市那樣……
“琪琪,我煮麵,你吃不吃?”
“不吃了,我要減肥。”
“那我吃了?”
“嗯。”
“你不要找我要哦。”
“嗯。”
“你的麵好像很好吃。”
“你說過不吃的。”
“給我嚐一口啦。”
“好吧,都給你,好吃嗎?”
“嗯,好吃。”
“不是說減肥嗎?”
“吃飽了再減肥。”
“我再去煮點麵,你還要不要?”
“要,在加一個荷包蛋。”
“好。”
琪琪啊,我要去找你了,不要生我的氣。記得嗎?我說過,你是我的指南針。你想去哪兒都可以,我會陪你一起的。看到我的時候不要生氣,不要哭泣,當我們在另一個世界相遇的時候,我們就不要再流淚了,也不要不說話,和我相愛,好嗎?
琪琪,等著我,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