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5章 殘酷月光(2 / 3)

當年的自己,也是個穿著圍裙滿手油星的居家女人。

“孩子,辛苦你了。”斬月感謝她。

常靜不會寒暄,就隻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紅了臉,靳騰倒是看著她,夫妻兩情意綿綿。

“你們爸呢?”

斬月沒見著靳湛柏,想見這個固執的老頭子。

常靜回答:“媽,爸在院子裏修樹葉呢。”

誰能想到,年老的靳湛柏居然喜歡上了園圃設計,還買了個專用大剪刀,沒事幹休整休整院子裏的大樹。

靳湛柏說,他想練就剪刀手愛德華的能力,不僅要剪出形狀,還要剪出任意想剪的形狀。

斬月不潑他冷水,隨他高興,早年,他從公司退下來以後,經常這樣子生活:斬月泡一壺紅茶,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書,靳湛柏揮舞著他的大剪刀,在金色的陽光下肆意發揮他的超常想象力。

很久了,從她生病以來,這種幸福的相依相伴已經消失很久了。

斬月對靳怡說:“女兒,給媽媽泡一壺紅茶,拿爸爸的茶杯,送到院子來。”

“我來吧,小姑你送媽去找爸吧。”

靳怡對常靜笑:“好。”

這一對妯娌關係很好,斬月不擔心,所以謝了兒媳婦就被女兒攙扶著去了院子。

院子裏的草叢已經枯黃了,放了一張木桌和四張椅子,桌子上又是靳湛柏的修剪工具,他人,正在大樹底下走來走去。

太高的話,家人不放心,所以定期還是請專業的林園設計師為他們修剪園圃。

靳怡喊:“爸!”

樹蔭下的靳湛柏回頭,陽光像金子一般曬落他臉上,既柔和,又明媚。

斬月朝他微笑,心裏麵交流:“老公,我回來了。”

靳湛柏從陽光近處走向了她。

常靜送來了斬月要的紅茶,兩個晚輩扶他們坐下,靳怡笑眯眯的說:“爸、媽,我去幫嫂子做飯,你們自己聊吧。”

孩子走了,斬月回頭,看著她老公。

她老公也在看她,微微出神。

她老公還是一如當年,有著深刻的內雙眼,鋒銳的瞳孔,白皙的皮膚,當他將手放在桌上時,斬月握住了他的。

輕聲呢喃:“老公……”

靳湛柏反握住,很用力的回應斬月,極其欣慰,但眼底那簇濃濃的憂傷卻再也無法化開。

晚上,樓上樓下都已經熄燈了,孩子們回歸到當年住在家時的樣子,住各自的房間。

斬月和靳湛柏的房間,亮著一盞睡燈,燈光朦朧,映照著斬月的臉頰,越發尖小。

她在笑。

靳湛柏坐在她床畔,躬下身,與斬月攤開的雙手十指交握,兩人的唇,貼在一起。

親吻的感覺隨著時光的流逝一直在變,年輕時是激情,年老時是親情,是打開一壇陳年佳釀,慢慢品嚐。

親吻後他放開她,抬起身體,與她隔著微微距離看著彼此。

此刻,淚盈於睫。

靳湛柏緩慢眨動著****的睫毛,將斬月五官細細銘刻:“老婆,我愛你。”

老公和老婆的愛情,走過了天地傾覆,等到了細水深流。

斬月閉上眼睛,輕輕抬起頭,似乎想與他更深刻的吻一吻。

這個秋天,陽光格外的好,斬月喜歡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靳騰帶著常靜回S市了,這個周末才會回來。

隻因那邊,還有一個爸爸。

另四個子女,一直悉心照顧她和靳湛柏,夫妻兩時常曬曬太陽就睡著了,也都是女兒拿了毯子給他們擋風。

這天夜裏,斬月又疼了起來,疼痛消失後她出了一身的汗,拳頭一直揪著床褥沒有鬆開。

靳湛柏沒有驚動孩子們,自己擰了熱毛巾幫斬月擦身、換衣服。

斬月坐在床頭,抬起胳膊時笑著問他:“老公,你還記得我生深深和瑩瑩時你幫我洗澡的事嗎?”

他陷入回憶,表情祥和,遂拿著毛巾坐下來。

“那個時候,我的肚子這麼大,”斬月比劃當時肚子的形狀,“你幫我洗澡,我們在浴室裏打鬧,孩子還在我肚子裏動了,我拉著你的手讓你摸,老公,你記不記得?”

靳湛柏笑著點點頭。

斬月歎息,然後把雙手縮回被窩,往下躺,邊躺邊說:“好幸福,懷孕的時光好幸福,那個時候,我們好年輕,比孩子們都年輕。”

靳湛柏伏下來,擦開她額前的白發,印下了吻痕。

悄悄拍她:“睡吧,寶貝。”

“嗯。”她靜靜的答。

可他沒起身,目光幽幽,在這樣一個靜夜裏十分繾綣,他說:“老婆,換腎吧。”

斬月背對著他,側臉能看見她笑,她美好的一如當初那個美人,輕柔的回答:“不了,剩下的日子,希望快快樂樂的走完。”

靳湛柏問她:“斬月,想不想見靳東?”

她的眼睫毛不動,眼睛看著窗外,月色皎潔,像婚紗覆蓋。

“不了。”

靳湛柏聲音十分微弱:“不,斬月,我安排你們見麵,好不好?”

那時,她怎麼想的,終究不可能有人知道,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隻是輕飄飄的笑說:“不早了,睡吧老公。”

那天夜裏,斬月夢見了靳東,他們出現在諸多地方,諸多場景,諸多不同的年歲……

她夢見她和靳東背著雙肩包從下穿隧道跑出來,麵對的,正是天。安。門廣場,她護著聲息激動的在廣場大叫:“我愛中國!我愛毛主。席!我愛我的家!我愛靳東!”

靳東摟著她的肩,也一樣肆意宣揚自己的心聲:“我愛中國!我愛毛主。席!我愛我的家!我愛琪琪!”

那個時候,想必該有許多嫌棄的眼神偷看他們吧,雖然像個鄉巴佬,但是很開心,把對祖國的熱愛用力的喊出來,是一件非常激動人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