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惡,性也。小人好惡以己,君子好惡以道。察乎是,而天理人欲可知。
誌仁則可大,依仁則可久。仲尼從心所欲不逾矩,可謂盡心矣。天即孔子也,孔子即天也。釋氏無障礙,而所欲不能不逾矩,吾知其未見心之全也。猖狂妄行而已。
有其德,無其位,君子安之;有其位,無其功,君子恥之。君子之遊世也以德,故不患乎無位;小人之遊世也以利勢,故患得患失,無所不為。
一噓吸,足以察寒暑之變;一語默,足以著行藏之妙;一往來,足以究天地之理。自陋者,不足以與言也;自小者,不足與有為也。人雖備夫道,必學,然後識;習,然後能;能,然後用。用無不利,惟樂天者能之。有之在己,知之在人。有之而人不知從,而與人較者,非能有者也。
水有源,故其流不窮;木有根,故其生不窮;氣有性,故其運不窮;德有本,故其行不窮。孝悌也者,德之本歟!有是心則有知,無是心則無知。巧言令色之人,一失其心於浮偽,未有能仁者也。
等級至嚴也,失禮樂,則不威。山河至險也,失禮樂,則不固。禮乎,樂乎,天下所日用,不可以造次、顛沛廢焉者乎!富,可以厚恩;貴,可以廣德。是君子之所欲也。有求之而得者,有不求而得者,有求之而不得者。命有定矣,信而不渝,然後能為君子。有為之為,出於智巧。血氣方盛,則智巧出焉。血氣既衰,則智巧窮矣。或知功之可利,而銳於立功;或知名之可利,而進以求名;或知正直之可利,而勉於正直;或知文詞之可利,而習於文詞。皆智巧之智也。
上好恬退,則為恬退,以中其欲。上好剛勁,則為剛勁,以中其欲。上好溫厚,則為溫厚,以中其欲。上好勤恪,則為勤恪,以中其欲。上好文雅,則為文雅,以中其欲。皆智巧之巧也。年方壯,則血氣盛;得所欲,則血氣盛;壯邁欲失,則血氣挫折,消懦而所為屈矣。無不可變之操也。
無為之為,本於仁義,善不以名而為,功不以利而動,通於造化,與天地相終始。苟不至德,則至道不凝焉。聖人不可得而見矣,其遺言猶龍之蛻,猶虎之皮,用其文章,猶足動觀聽,況能充其蛻,複其皮,得其精神以設教於天下?其撥亂興治如反覆手耳。不得其道,與天下之人角智力者,嵲嵲乎,殆哉!有聚而可見謂之有者,知其有於目,故散而不可見者,謂之無。有實而可蹈謂之有者,知其有於心,故妄而不可蹈者謂之無。馬、牛,人畜也。禦之失道,則奮其角蹄,雖有猛士,莫之敢攖。得其道,則三尺童子,用之周旋,無不如誌焉。
天下分裂,兆民離散,欲以一之,固有其方,患在人不仁,雖與言而不入也。
知幾,則物不能累,而禍不能侵。不累於物,其知幾乎!郡縣天下,可以持承平,而不可以支變故。封建諸侯,可以持承平,可以支變故。
自觀我者而言,事至而知起,則我之仁可見也。事不至而知不起,則我之仁不可見也。自我而言,心與天地同流,夫何間之有?
寡欲之君,然後可以言王道。無欲之臣,然後可以言王佐。處己有道,則行艱難、險厄之中,無所不利。失其道,則有不能堪而忿欲興矣。是以君子貴有德也。
或往或來,天之所以為道也;或語或默,士之所以為仁也;或進或退,臣之所以事君也;或擒或縱,兵之所以為律也;或弛或張,王之所以成化於天下也。
釋氏以盡虛空沙界為吾身,大則大矣,而以父母所生之身,為一塵刹幻化之物而不知敬焉,是有間也。有間者,至不仁也。與區區於一物之中,沈惑而不知反者,何以異?
性譬諸水乎!則心猶水之下,情猶水之瀾,欲猶水之波浪。
即物而真者,聖人之道也;談真離物者,釋氏之幻也。釋氏見理而不窮理,見性而不盡性,故於一天之中,分別幻華、真實,不能合一,與道不相似也。當爵祿而不輕,行道德而不舍者,君子人歟?君子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