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水泥鋪就的、平整光滑的曬場,秋曬稻穀,夏曬小麥曬不盡鄉民們的收獲和希望。現在,它又成了村裏年輕人寬闊的舞場。一圈光亮四射的大電燈泡兒,把場內照得如同白晝。月牙在雲裏奔跑,星星兒樂得直眨眼睛,它們是時明時暗的、天然的霓虹彩燈。立體聲收彔機正播放著舞曲,把全村攪得沸沸揚揚。
啊,來吧,從城裏請來的潔亮的女教練,正扭動柔軟的腰肢在領教;顯得笨拙的,有點兒羞澀的鄉村青年們,硬著身子跟著學跳。
不要笑,不要笑,他們的動作雖不優美,但卻激動得人心潮翻滾。他們都是土地這個大舞台上英勇的舞手呀。
從土地出發,走向城市,走向現代化,我們村裏的年青人,在大踏步的進軍。
啊,鄉村舞場上“冬冬冬”地舞步聲,把大地的胸膛震得發麻,“昔日,一條窄窄的、彎彎扭扭的土道兒,承受著獨輪車“吱呀吱呀”地呻吟,接納著趕路人長氣短聲的愁歎。
後來,土道加寬了,加長了,“踏踏踏”地馬蹄聲敲破了亙古的寂寞,大馬車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再後來,土道上填築了沙石,變成結實的機耕路,拖拉機開過來,把濃濃的柴油氣味兒撒滿鄉村。自行車輕捷地飛馳著,成了年青人趕路的時髦工具。
現在,一條長長的、寬闊的水泥大道出現在鄉村,一隊隊“嘉陵”摩托象春燕掠過綠野,一輛輛大小汽車把新時代的樂曲奏得愈來愈烈。未來,未來是什麼樣呢?詩人問村道,村道去問土地神,土地神指指勤勞的鄉民們:未來藏在我的主人心裏。
船兒似的月牙,在藍色的海麵上劃動;
閃亮的星星象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視著人間。
田野裏,青蛙使勁兒地擂著鼓;牆角下,蝓蚰兒悠閑地唱著歌人群中,老爺令正在講故事。囂張的蚊蟲,躲到陰暗的角落去了; “吧嗒吧嗒”的搖扇聲,也從小院裏消失。
那古老的桃形的大蒲扇,怎麼不見了影兒?噢,原來代替它的,是“呼呼”旋轉的電風扇。強勁的風啊,扇走了農家的炎熱,扇走了莊稼人心頭的焦躁,扇出一個清涼舒服的世界……夕陽沐著山泉,泉邊泛著笑語,漭清泉水如鏡麵喲,映出一張張笑臉。
擔擔桶兒排著隊,大姑娘、小夥子,橫坐扁擔背,嘻嘻哈哈笑不停喲,驚得樹上喜鵲飛。勞動了一天,各種各的地,相互不見麵,就這會L才有空聚在一起,怎能不開心?
他在談打獵,五斤重的山雞滾滾肥;她在談養蠶,蠶吐銀絲真格美;他談種天麻,她談製新茶……每個人都有一本好聽的戲,齊讚今日生活美。
桑木扁擔閃忽忽,粗竹水桶顫悠悠,一隊春燕展翅飛,翩翩奔向寨裏去。山泉邊,無聲了,安靜了,笑臉消失了;驀地,又親出一輪圓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