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塞雅即使再怎麼大腦短路,也不會把點頭當做回答,更不會問出類似於“執政官大人,難道秘書官最隱晦的工作不是幫上司打洗腳水嗎?”這種相當具備深層次探討意義的問題。她認真的注視著這位行為很是古怪的執政官大人,察覺到他根本不在意是否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之後,她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她有點擔心,如果這位執政官大人稍稍運用一下在餐廳時的姿態摸樣,自己是否還能擁有沉默的勇氣。
迪亞加丹放下筆,開始進餐,正當奧爾塞雅自認為希望降臨的時候,咽下一顆大白菜的迪亞加丹抬起頭微笑道:“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請你離開。對了,謝謝你的午餐。”
奧爾塞雅的腦袋實在不足以弄清楚這位牧羊犬之鞭曆史上最年輕的執政官究竟是如何想的,她當然不會自以為是的認定這位執政官大人缺少女性的撫慰,牧羊犬之鞭並不是教廷,不要說禁欲,即使一天和幾十個不同的女性進行某種運動,不管是否和金幣搭上了關係,隻要相互自願,就沒有任何問題。
那麼,他是一心拒絕我這個秘書官?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辭,表情誠摯道:“執政官閣下,我想我有必要說明一點,【西聖裁廳】並沒有派係之分,除了任何組織中都不可缺少的爭權奪勢之外,所有人都有著共同的利益。您的位置至少在短時間內無法撼動,您也不可能一步踏入到大執政官的行列,我能帶給您的好處也許不多,但絕對有用。最起碼,能讓您在這個位置上坐得輕鬆一點,坐得牢固一點。如果您一定要我言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會很坦誠的告訴您,我希望站在您的身邊。”
“為什麼?”迪亞加丹依舊頭也不抬,而他所問的自然是最後一個問題,奧爾塞雅之前的闡述對他而言並不顯得有多重要,甚至於,迪亞加丹能給那段闡述貼上一個廢話的標簽。
可是,對於奧爾塞雅而言,她那段闡述無疑是成功的,至少沒有被潑冷水。稍稍找回一點自信的她,深吸一口氣,好像接下來的話需要莫大的勇氣,她仰起頭,緩緩說道:“我不想成為你轉身就忘的路人甲,哪怕不能陪你蹉跎年華到生死無涯。”
迪亞加丹眉頭一皺,同樣說出《鬱金香詩集》中一句經典對白:“我隻是你徘徊輾轉時不曾堅定的臂彎,沒理由讓你守候天明耗盡一世風華。”
奧爾塞雅瞬間變得光彩照人,輕柔道:“我隻想畫一輪彎月細數眉頭,印證你走過的路途。腥紅的土地,葬了英雄無數,你歸來,彎月在。”
“我不願俯首,隻怪璀璨天空臨摹不了一份容顏,若是抬頭,便什麼也看不見。”
“我站在你麵前,你閉不閉眼,張不張手,我都在你麵前。”她揚起嘴角,像一個幸福的小孩。能把《鬱金香詩集》完完整整背下來的人不在少數,但她絕對不敢奢求會有第二個人用《鬱金香詩集》中的對白和她進行天衣無縫的交談,她甚至不敢想象,這位讓她毫不掩飾自己愛慕之心的執政官大人,居然會看這種頹廢式憂傷美的詩集。如果他還能接上這一句,她一定會忘記自己不太淑女的形象,瘋狂高呼。
在她炙熱的眼神中,迪亞加丹了站起來,卻在第一時間將背影給了她,然後,她聽到一道聲音,一道很冷很冷的聲音:“你認為我會讓一個滿腹牢騷的家夥充當我的秘書官嗎?”
迪亞加丹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不知所措,這一次,不僅僅是驕傲,就連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點自信都被擊潰得一絲不剩。她無法用她的思維去解析這樣一句話,時間就此停頓,她那雙不敢置信的雙眼瞬間沒有了焦距,精神近乎崩潰。
她現在唯一知道不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能轉身離開。
轉過身的迪亞加丹,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來到這個世界後他便與煙絕緣了,不是這個世界沒有煙,相反,這個世界的煙同樣普及到了大眾,名為雪茄。
如果這個時候擺一根雪茄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伸出顫抖的雙手點上。
時過境遷,世事亦如阡陌,誰走了誰留下,誰都不好過。
擦掉早就變得吝嗇的淚水,猩紅的眼角眯成了一條線。收拾好這份屬於男人的狼狽,走出房間,好像察覺不到與誰擦肩而過。
一個男人一輩子,總得為一些事情酩酊大醉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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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酒館大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