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死亡,我的家族開始新的輝煌。”———斯托克家族第五代家主。
迪亞加丹一臉平靜,隻是突兀的想到了這句被後世族人津津樂道的遺言。斯托克家族倒塌了一座豐碑,那座豐碑一定會給留下點什麼,以此來鑄造更為輝煌的豐碑,迪亞加丹對此深信不疑。他確實傷悲,但不是以兒子的身份,也不是以帝國公民的身份,僅僅是以一個外人的身份看待一場死亡,一場有關於戰場和將士的死亡。但他不能否認,自己已經背上了家族的行囊。
“我的兒子,拿起長槍,指向你能看到的地方,洞穿你能觸及到的胸膛。敵人在哪裏,你就在哪裏佩戴上家族的徽章。”安琪拉緩緩念道,她知道,她的小迪亞加丹會知道這句話出自誰的口中。因為這句話,很快就會屹立在大陸的肩膀上。
迪亞加丹摩挲著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右手掏出那枚家族的徽章緩緩戴上,喃喃自語道:“哪怕教皇和皇帝,哪怕帝國的心髒。”
有誰知道,我要與整個世界為敵?
安琪拉心疼的覺得現在的迪亞加丹太過平靜也太過冷漠,就如同剛剛得知消失時的公爵夫人。她伸出右手握住他那隻情不自禁摩挲了十幾年的左手,陪著他開始漫步目的的走著,眼睛時不時瞄向那枚他以往極度不屑的家族徽章。她原以為得知一個毫不負責的結果的他,會歇斯底裏的追問事情的始末,會找不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也看不到風向標。可是,他的表情告訴她,好像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其中的緣由。事實上,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向直來直往的聖騎士公爵大人,在戰死前狠狠的拍了那些想要看他出醜的騷包大人物一巴掌。
公爵大人在生命終結時,完美的詮釋了他的智慧和鋒芒。生前一直對【牧羊犬之鞭】不理不睬的公爵大人,卻在死後佩戴上了一枚由【帝國官方】和【牧羊犬之鞭】聯合頒發的最高榮耀———金質【統禦勳章】。一輩子沒對兒子說過一句溢美之詞的老公爵,也輕聲的向帝國發出詢問:誰的兒子,能狙殺我兒的鏗鏘?
無人敢應!
失去頂梁柱的斯托克家族,像一頭獠牙沾滿血的野狼,凶狠的注視著每一個路人。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了城外。春天的【布拉格城】並不顯得寒冷,但在沒有城牆和房屋包裹的城外,冷風一刮,照樣會遍體生寒。
“帝國不忠!”一道聲音在安琪拉耳中顫響。她驚奇的看著似宣判一般說出這句話的迪亞加丹,陡然不安,卻沒有多說什麼。即使再怎麼傾軋規則的她,也知道隻有家族不忠,卻從來不存在帝國不忠,那等同於與帝國宣戰。
迪亞加丹似乎沒打算讓安琪拉女王繼續沉默下去,突兀之間展現出一種不符合他年齡,也不符合他身份的強勢,冷冷問道:“安琪拉,帝國為什麼不忠?”
安琪拉蕭瑟一笑,不再躲避道:“皇室或許不是忌憚你父親幾十年以來牢牢握著【聖淩霄騎士團】這支奇兵,但將【聖淩霄騎士團】調往【斯加德郡省】,配合發動‘黑塞雅行動’本來就沒安好心。斷開博森爾曼山脈後,利用境內白天鵝那個足以淹沒小半個華爾斯帝國的高山湖向博森爾曼山脈的另一端發動洪水衝擊,那時候又恰逢雨季,你父親不願也不能駐守在帝國內部,因為對家族對官方而言都是一種恥辱,但他也不可能不顧及皇帝陛下的命令忽略【東聖裁廳】的存在,所以在帝國東南部各個軍團發兵掃蕩洪水過後的各個國家之時,公爵大人和【東聖裁廳】達成了某項秘密協議,【東聖裁廳】因此條協議而安安穩穩,沒有給官方使絆子,協議的具體內容無從得知。由此一來,你父親便可以帶領騎士團穿過博森爾曼山脈,一路狂奔,出兵短短三個月,便在帝國軍團的配合下,擊潰數個大小公國王國的主力。你父親英勇戰死,餘下小部分騎士團成員被打散在各個國家內,【聖淩霄騎士團】不複存在。但是,這一切都是你父親自己的選擇。”
迪亞加丹陰森冷笑:“哼,【牧羊犬總部】和【東聖裁廳】的隔閡,誰知道是不是混淆視聽,官方不在出戰前和他們達成分贓協議,同樣不正常。父親出戰前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可他沒有選擇,所以甘願做這個替死鬼。你說,皇室將帝國榮耀家族榮耀和個人生死榮辱擺在父親麵前二選其一,他有得選擇嗎?唯有戰死,才能給皇室和【東聖裁廳】給家族一個交代。如果深度挖掘,皇室和牧羊犬之鞭在整件事情中都逃離不了那些肮髒刺骨的交易,不是帝國不忠是什麼?整個騎士團的覆滅,能讓皇室在不出動一兵一卒的牧羊犬之鞭麵前撈取多少籌碼?分贓那些個王國公國的時候,兩頭都會悶聲大笑吧!他們能給斯托克家族施舍的是什麼?幾句說得比唱得好聽的空話,幾枚讓帝國英雄自行慚愧卻再也不能佩戴在一條鮮活生命胸膛麵前的****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