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蘇察爾也從驚怒中,緩過神來,暗暗責怪自己為虎作倀,不免心生愧疚,突然間又見段三笑手揮長刀,英姿颯爽奪人,身騰龍起,刀舞鳳生,將數百道利箭,盡數封殺於外,如此刀法戰技,世所罕見,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破!”段三笑突然一聲長吼,雙手握刀劈下,緊接著右斜下橫掃,隻見一股強勁的氣浪裹襲山澗,朝著騎兵雁陣,洶洶而去。隔著六十來丈的深澗,眾騎兵仍覺身形晃動,氣息難定。段三笑剛才所使名為“十字破”,橫縱兩刀,氣浪成十字破敵,故而得名。
精靈箭陣被刀氣衝亂,發箭勢頭頓時就遲緩了下來,段三笑趁此良機,手上血飲刀使動起來,已是越發淩厲,“歸雲斬”、“殘月劈”、“山河掃”、“浮天絕”,招式揮灑自如,刀鋒氣浪疊加,霎時間便覺波吞原川,海嘯山穀,聲勢之大,令人雙股膽顫。
段三笑所使刀訣名為“阿修羅”,為悲慘、毀滅之義,“阿修羅”的修煉,由易至難,分為“誅生”、“滅地”、“焚天”三個層次。“阿修羅”威力奇絕,被奉為古今第一刀訣,一千多年來,無人得緣此訣,而段三笑卻在十歲時,得一神秘高人傳授“阿修羅”,十年後,神秘高人複來,又贈段無雙寶刃——血飲狂刀。從此之後,段三笑一刀一訣,縱橫四海。
自古以來,刀法均講究古樸自然,側重實戰,絕無劍法的繁複華麗,適才段三笑所使刀式,招式不多,乃是“阿修羅”第一層“誅生”境,共十八式,而“阿修羅”“滅地”境,隻有九式,“焚天”境,更隻有三式,故“阿修羅”有“十八誅生,九分覆地,三式焚天”的說法,但能修至“焚天”境的人,聞所未聞。段三笑天賦奇高,但苦經十數寒暑,也隻將“誅生”訣初顯威力。
“阿修羅”毀天滅地的能力,不免有誇大之虞,但威力強悍,卻是事實,段三笑“誅生”十八式,還未使完一半,精靈箭勢節奏,已全然被打斷,眾人被氣浪推著後退,一時之間,騎兵陣形大亂。查布爾麵如土色,但他久曆生死,也非尋常人物。他見段三笑雖是刀勢驚人,但終究是與自己隔著十幾丈的深淵,段三笑不敢越淵而過,實是忌憚自己的箭陣。查布爾心思敏捷,他勒馬回頭,對身後眾部下,低沉喝道:“慌什麼,穩住陣腳,子母箭準備!”
蘇察爾一聽“子母箭”,心中一咯噔。這“子母箭”為精靈族所特有,製作工藝繁瑣精細,曆來隻有精銳騎兵方才裝備此物。“子母箭”的奇特在於,每個母箭頭之內均暗藏十個子箭頭,密封毒瘴,並設有觸機。觸機之內,置一滾珠。子母箭隻能仰發,在母箭成弧線墜落時,滾珠也由一端滾落至另一端,進而引發觸機,釋放子箭頭和毒瘴。這些毒瘴,再加上在毒酒中浸泡過的子箭頭,自天而降,由十及百,由百變千,擊敵於無意,殺人於無形,數千年來,不知有多少武道奇才枉死在這“子母箭”下。查布爾此行數十人,便攜配了近百支“子母箭”。“子母箭”歹毒無比,精靈族人也隻在危難之際,方才使用。
蘇察爾急忙勸道:“千夫長,這‘子母箭’太過陰毒,段三笑縱使有過,但也非大惡之人,何必……”
查布爾斷然打斷,喝道:“今日勢急,這小子殺得性起,這六十來丈深澗,豈能擋得住他?不如趁他尚自忌憚我方箭陣,不敢越淵而過,我們子母箭齊發,定能一舉將他斃殺!”
蘇察爾道:“千夫長,萬不可,法老院三令五申,子母箭非對……”
查布爾火起,罵道:“弟兄們生死關頭,哪管那許多。你速速退下,莫再言語。”接著令道:“子母箭準備!”
蘇察爾悻悻退到隊伍之後。眾騎兵被段三笑數招逼退,自知不敵,這時經千夫長提醒,均是心中一動,雖覺此舉不甚光彩,但保命要緊,千夫長備令一出,數十子母箭便即上弦。查布爾大手一揮,子母箭弧飛對淵。
段三笑血飲在手,數招間擊破精靈箭陣,暗思:“精靈箭陣,終是威力有限!”段三笑使的性起,本欲越淵而過,好生教訓這幫精靈人,突見數十道怪形長箭飛來,正自疑惑,又見群箭墜降時,突然一變十,十變百,憑空生出數百枚短箭,如巨碗覆地,黑壓一片,心中頓時一驚。但他反應奇快,抽手數刀,將離身最近的數十短箭砍落,連使“蔭川”、“鎖霞”式,將周身嚴密護住,心神甫定之際,又有一股異香撲鼻,段三笑隻道是山野花香,不以為意。
段三笑眼見精靈騎兵箭勢不歇,心中大怒:“我顧及愛妻的同袍情誼,方才手下留情,不傷爾等。爾等卻視我好欺,不使些手段,爾等不會知難而退。”段三笑適才隻是小施威力,並未催動體內真元,本望精靈追兵知難而退,但見敵勢冥頑,便也就顧不得許多,一時催動真元,經脈湧脹。
“破!”段三笑手握血飲,單刀劈下,緊接著右斜下橫掃,同樣是一招“十字破”,但元力催發之下,威力早已大過之前千百倍,刹那間,山霧盡掃,羽箭淩飛,盤嶺虯木迎之俱折,萬斤巒岩為之一動。精靈雁陣原本布置局促,被如濤刀勢一衝,十數人肝膽震裂,十數人墜落深淵,隊伍十去其七。
查布爾心竅通明,一見段三笑舊招複使,早已避伏岩後,因而幸免。蘇察爾因諫受責,退於眾人之後,反無大礙,也算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