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少了,遠了,離開了。
被自己幻想的疼痛感動。
從今日始,做個無事的杞人,隻擔心自己的杞人:早睡早起
斷腸曲
我喜歡聽二胡曲。
因為憂傷。
最喜歡的是阿炳的《二泉映月》。
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聽,那時聽不出來什麼,僅隻限於流暢和悠遠空曠,似在訴說沉年往事,而我,坐在這飄滿灰塵的陽光下,聽著這悠悠的如泣如訴,有一點對流年的追溯。童年缺失的某些東西在這一悵一歎中一點點彌補,因為在這鋪天蓋地中又仿佛見到父親那滄桑而沉醉的神情。
年長了,越來越習慣了木然的承受。
我不喜歡眼淚,那比酒還要讓人鬆懈意誌,是一件很恥辱的事。
尤其是一個成年人,我更信奉流血不流淚,雖然我不是男子,可是我願意把這一句奉為我的座右銘。那透明而晶瑩的東西,微鹹,苦澀,除了讓人心底翻江蹈海的瘋狂掙紮,似乎不能起到一點有利的實用。
生活並沒多糟糕,我常常惶惑,何以我如此絕望而憂傷。
生活是有點疲杳,有點乏味,有點平淡。像一波止水。
生活中好像一切都很順利,可是順利是以一個又一個小挫折為鋪墊的,不算大,很小很小,但是就像小荊棘,一下一下的刺痛。拔吧,找不到,裝著沒有,卻又時時刻刻提醒著你這種難忍的存在。
天很好,陽光明媚,秋風怡人,完全達到我對溫暖的渴望和對溫度的要求,可是就是不開心,憂傷。
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這些都是小之又小的瑣碎細節,常常連還沒看清楚樣子就已經閃過去了,我所認為自己的苦痛不過是因為自己性格上的弱點和缺陷而導致自己受到的傷害。其實能傷害到我的人不是別人的責罵、孤立、否定。而是自己的承受力。
我憂傷,是因為沒有自信;我憂傷,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去前方;我憂傷,是因為我找不到方向;我憂傷,是因為我不滿足現狀;我憂傷,是因為我預料到結果卻無以應對的蒼茫;我憂傷,是因為我一次次被否定找不到自己的坐標;我憂傷,是因為我的生活、精神混亂到了空虛和淩亂的一踏糊塗的地步;我憂傷,是因為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能量;我憂傷,是因為我不知道我的潛力我的才華我的能力會不會消亡;我憂傷,是因為我恐懼我失去曾經有的現在有的未來還繼續一無所有(自身以外非物質性的東西);我憂傷,是因為雖然不曾奢想有人替我遮擋卻還是為自己一個人抵擋而失落悵惘;我憂傷,是因為我無以抵擋寂寞;我憂傷,是因為想無事生非都不敢主動選擇,要在被動中受傷。
宿命的悲情,不過是自己不去想克服缺陷卻盲目地陷落而不加克製。當宿命如預期來臨,不是想辦法麵對解決,而是悲觀絕望:看,早知道是這樣。
甚至沒有一點:“看我料事如神”這樣的自喜。
斷腸處,在二泉映月。
悠悠的二胡曲,碾過心上,傷心人,訴說著傷心事,沒有淚,隻有低吟。無需同情,無需安慰,無需支持,無需勸解,隻是悠悠的,淺淡的,從低穀跌向更低,再到極致,要控製不住地把自己逼上死角,而後在長長的歎息中放鬆,把自己的神經從高高的一線之端緩緩放下來。
一場搏鬥,是自己和自己的戰爭。斷腸不斷,生活連綿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