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兒,你對我來說,是個謎。”落隱目光灼灼地看向卿殷,此時此刻他終於將內心疑惑了七年的東西說了出來,“我撿到你那年你八歲,你說你是乞丐,無父無母,可是每天你拿著書看,卻從未問過我任何一個字的讀音和意思,所以那時我便認定你認得它們,而且悟性極高。你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個八歲的孩子,起初我以為定是受了太多的苦,後來發現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樣,淡然就是你的氣質,無論何人何事,你都是如此。還有兩年前的一天,你回來的很晚,從那以後你就經常發呆,有時候我叫你都沒有反應,我也是那時感覺你不一樣了,你不說,我也不問。”這些話說的很慢很慢,似乎並沒有想要答案的意思,僅僅是兩個人之間的談心,講述那七年裏發生的事而已。
微風吹過,竹林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卿殷坐在那裏靜靜地聽著落隱的一詞一句,其實這些對於她來說何嚐不是謎,她無法開口給出解釋,因為她也不知曉原因,而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她不能說,現在還覺得好像是一場夢,而自己對於夢中的一切似乎都無知無覺。
琴音嫋嫋,期間夾雜著一男一女悅耳動聽的話語聲。
這三日,卿殷的話變少了,整天忙個不停,采藥、曬藥、磨藥,洗衣、做飯、打掃,修煉、聽琴、看書、發呆。不過每次與落隱視線相碰的時候,都會給彼此一個微笑,隻不過都能感覺到那一絲淡淡的離別之情。
第三日下午,卿殷將整理好的包袱遞給了落隱,“師父還會回來嗎?”
“會的,殷兒等著我。”落隱接過,望著這個個子比他矮一個頭的女子,用手順了順她的頭發。
“好。”卿殷第一次落淚了,以前無論多苦多無助,自己從來沒有哭過。因為她也要走了,她也該走了,也許此次一別再也無法相見,隻是這些她不能告訴眼前的男子。
落隱伸出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揩去女子臉上的淚水。
吃過晚飯,落隱依舊去了竹林彈琴,卿殷望著他的背影一個人站了很久,直到天色黑了下來才折回了竹屋。坐在床上,拿出被子底下的包袱,跨在肩上。卿殷最後又將竹屋的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睡過的床、坐過的凳子、磨藥的器具,在關上院子竹門的一刻,卿殷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她與他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地方,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
卿殷沒有去竹林,因為她知道一旦去了,師父肯定會發覺,那時自己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落隱回到竹屋的時候,卿殷早已離開,桌上留了一封信,落隱打開看了上麵的內容:師父,我走了,七年的相依為命勝過一切疑惑和言語,兩年前我便該離開的,但卻一直拖到現在。如今,我可以安心離開,去尋找我的身世之謎,你疑惑的也是我疑惑的。如若還能回來,還能再見到你,那時我便告知你一切。明天就是你離開的日子,望你歸去後一切順利,保重自身!卿殷留字。折好手中的信,落隱輕歎了一聲,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沒有別離的別離。殷兒的武功已經不差,又是個聰明冷靜的人,他可以稍微放下心來。